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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0頁

要知道整個冬季,南淝水河冰蓋下來的水位都是很淺的,絕大多數河道的冰蓋都是懸空的。

照眼前的情勢看,棠邑兵怎麼看都像是在虛張聲勢。

他們的大營雖然主要建在河灘上,但也考慮到戰事拖延到四五月之後溪河漫漲的情形,不僅前營外圍修有柵牆,在河道兩側也堆土修了護堤,上游水位要是僅僅被冰壩抬高兩三尺,還不至於有什麼好擔心的地方。

「小心戒備!」徐明珍說道。

此時已是深夜,他也出只能下令先叫諸營加強戒備,叫徐晉這邊先放棄一部分地勢淺淤的營地。

眾人在前營守了一個時辰,確認冰壩沒有再堆高,他們稍稍鬆了一口氣,心想韓謙再有能耐,沒有大的降雨,他也不可能隨心所欲的叫南淝水河上游的水勢大漲起來,他們此時更需要擔心的,還是天氣發生突然性的變化。

不過,今夜看星月澄澈,怎麼都不像有風雲突變的樣子。

而即便要加強護堤,那也得等到明天再說。

折騰到凌晨,文瑞臨回營帳睡下,卻怎麼都睡不踏實,翻騰了一個多時辰沒睡著,看到晨曦從帳簾縫隙透來,他便拿溫水過來洗漱一番,又趕去見徐明珍,才知道徐明珍之前回大營沒有歇多久,半個時辰前又跑去前營。

文瑞臨出中軍大營,看到前營將卒都在手忙腳亂的往兩邊的高地轉移,營地裡亂作一團,他深感形勢不妙,疾步往徐晉的大帳趕去,看到徐明珍、徐晉、許寅等壽州將吏在那裡臉色大壞,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震驚問道:「怎麼了?」

「沈家集柵牆後河冰堆積過五尺了……」許寅說道。

「怎麼可能?」文瑞臨臉色頓時蒼白起來,直覺渾身發冷,難以置信的問道,恨不得許寅告訴他只是開個玩笑。

他回去睡下僅一個多時辰,一個多時辰內怎麼可能突然發生這樣的變化?

難不成韓謙真神通廣大到能隨便控制南淝水河上游的水勢?

然後大帳之內,卻沒有一個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柵牆後的冰壩在過去一個時辰裡,快速堆高到五尺多不說,還沒有停止繼續堆高。

而就在文瑞臨趕過來之前,徐晉剛剛派出一部精銳強衝上棠邑兵防守的柵牆,看到冰壩後完完全全的蓄滿水,彷彿一座憑空出現山湖,往上游延伸五六里不止——也就是說,棠邑兵完全出乎他們想像的,極為精準的控制著上游來水的灌入。

棠邑兵此時還正將一截截包裹鐵刺的浮木推入水中,想必是要在大水漫灌過來時,加大對他們這邊的衝擊力。

撤退嗎?

梅塘山西側開闢的通道僅六尺寬,就算是多給他們一天的時間,集結於梅塘山以南河谷之中的三萬多戰卒、兩萬多民夫,能撤出多少?

更不要說數以萬石計的作戰物資了。

……

……

南淝水河在烏金嶺以南的干支流,迂迴曲折,水流在初春時的流速並不高,差不多每小時三十里左右,考慮到沈家集內側河谷的深闊程度,要形成對敵營有足夠衝擊力的冰壩水勢,沿岸暗壩的破拆匯水,在時間上掌握上要非常的精準,但實際上也難做到完全的精準。

不管怎麼說,在當世現有的技術條件,也絕不可能做到叫敵軍完全沒有防備。

一切的努力,都是縮短敵軍引起足夠警惕之後的反應時間。

差不多是朝陽從東面嶺嵴浮出的那一刻,堆積逾七尺高的冰壩終於垮塌,渾濁的大水攜帶破碎的河水像彷彿奔騰的群馬,帶著一截截浮木從缺口奪堤而下。

由於下方的河道里堆積太多的碎石殘木,加上大量破碎河冰也是直接往下面的河道傾洩,都迫使冰冷的大水往兩邊的敵軍前營席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