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了合巹酒,完成了最後的儀式,桓羿便要將其他人打發下去,甄涼連忙開口留人。她這一身衣裳和飾品,穿戴的時候全靠別人幫忙,這會兒要脫卸,自己一個人也難以應付。
等到沉重的鳳冠和禮服都被拿走,甄涼摸著被扯得發疼的頭皮,才有種活過來了的感覺。
又有人端上來溫水,讓她淨面。皇后的妝容也很複雜,臉上撲了厚厚一層粉,桓羿見她洗完之後盆裡都是厚厚一層脂粉,不由在一旁笑道,「《阿房宮賦》裡寫:『渭流漲膩,棄脂水也。』我今日才算見識了。」
甄涼瞪了他一眼,沒有理會,就著新的一盆水又淨了一次面,等宮人將所有的東西都收走,自己也退下去,替兩人關上了門,她才拿起梳子,一邊放鬆頭皮,一邊道,「陛下還來調笑,改日我讓你試試那一身裝束,如何?」
「這就不必了。」桓羿連忙告饒,主動上前接過她手中的梳子,替她活絡放鬆,一面安撫道,「今日辛苦你了。先歇一會兒,我讓人送吃食進來?」
「清淡一些吧。」甄涼說,「雖然又累又餓又困,但反而不大有胃口。」
她說著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看著妝鏡裡的自己,「成親可真累啊……」
「好在一輩子就這麼一回。」桓羿故意彎下腰,也去看鏡子裡的她,「而且你還說少了。待會兒吃完了飯,還有咱們的洞房花燭——」
甄涼抬手拍了他一下,但臉上也漸漸浮起了紅暈。
其實又不是第一次了,不應該覺得羞澀。但是新婚之夜終究是不一樣的,有期待,有忐忑,還有一種平常所沒有的緊張。
從今天起,她就是他的妻了。
……
大抵是因為身為皇后,上面並沒有公婆,也不需要早起接受嬪妃們的問安,沒有任何掛礙,所以甄涼這一覺睡得很沉,就連桓羿是什麼時候起身的都不知道。
等她清醒過來時,已經天光大亮了,不過精神倒是好了很多。
不等她這邊做出更多的反應,等在外面的艾草已經推門而入,「姑娘……不,娘娘醒了?」
甄涼從床上坐起來,問她,「陛下呢?」
「在前頭忙呢。」艾草道,「雖然今日不用早朝,可摺子還是要批的。不過陛下說了,中書堂這幾日估計不會送太多摺子過來,上午就能批完,下午就得空了。」
甄涼答應了一聲,穿好衣服下床,洗漱梳頭之後才出門。
按例她今日是要接受內外命婦朝拜的。內命婦宮中暫時沒有,但是宗室和朝廷官員們的夫人,卻是要見的。不過考慮到她昨日勞累,所以都推到明日了,今兒便空了下來。
甄涼正琢磨著現在這個身份,是她去見曹皇后還是曹皇后來見她更合適,就見艾草端過來一碟點心。小小的碟子裡,總共就放了四塊點心,每一塊都不一樣,但全都是她喜歡吃的。
「娘娘吃幾塊點心墊墊肚子。」艾草說,「這時候不早不晚,若是正經用了早膳,待會兒恐怕午飯就吃不下了,只好這麼將就。」
甄涼坐下來,拿起一塊點心,見艾草欲言又止的樣子,便笑道,「有什麼話就直說,你怎麼也學會吞吞吐吐了?」
「是這樣的。」艾草說,「成總管他們都已經到京城了。日子不湊巧,緊趕慢趕,昨日才入城,便不好打擾娘娘和陛下,只往我這裡遞了個訊息。我想,娘娘今日無事,何不召他們入宮?」
「回來了?」甄涼又驚又喜,「怎麼不早說!」
當初將這些人留在江南,一是為了讓他們有個安身之處,二是為了安全起見,三也是甄涼在那邊的產業不可輕易拋下,需要有人經營。不過現在桓羿登基,一二點顧慮都不存在了,只要有人接替,他們自然也能回來。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