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要為主人復仇。可是先帝登基雖然不太符合父死子繼的禮法,但太-祖皇帝的確是因為早年徵戰留下的隱患而病故,其中並沒有什麼疑點。這復仇自然就無從說起了。
第二,就是要儲存舊主的血脈,扶持他們奪回應有的東西。太-祖雖然已經不在了,可卻留下了兩個兒子,漢王和襄王。當年,他們一個性情木、資質愚笨,另一個年紀尚幼,都難當大位,更無法對抗先帝,於是隻能讓親叔叔坐了皇位。
從先帝這裡而言,他跟著太-祖南征北戰,功勳赫赫,大哥坐皇位他甘心臣服,可是換成兩個侄子,哪裡壓得住他?而且取了皇位之後,他對侄子們也算厚道,雖然並沒有重用,至少這麼多年衣食豐足,從沒想過除掉他們。
當然,沒有對他們動手,多少是因為心中的一股傲氣吧?連桓安這種人,他後來也不在意了,就這麼兩個毛孩子,自然也影響不到他什麼。
可是對漢王和襄王而言,那就是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奪走了。如果只是普通的東西也就罷了,卻又是天底下只此一個的至尊之位,誰不想坐?要說他們沒有半點心思,恐怕沒人會相信。只是先帝壓得他們不敢起心思。
可是現在坐在皇位上的人已經不是先帝了。
桓安在這個時候回到宮中,自然不是像桓衍想的那樣,為了自身的榮華富貴,而是為了自家兩位小主子。
這倒不是因為桓衍比誰蠢笨,純粹是思維方式截然不同。在桓衍看來,權勢富貴尊榮,這世上有誰能放得下?他能給桓安這些,便可以讓對方死心塌地為自己辦事。可是桓安想要的,卻從來不是這些。
忠孝節義,桓衍這種人是不會懂的,或者說不會相信真的有人願意為這種東西付出性命。
所以桓安就算在他眼皮子底下弄鬼,他也根本沒有察覺到半分。
——當然,他也確實不是什麼聰明人。以前的何榮都能敷衍他,何況是如今手段高明瞭何止一倍的桓安?
甄涼之前跟金尚儀,她是掌控規矩、推動規矩的人,所以註定不會被規矩所束縛。但她卻沒有說,其實還有人立於規矩之上,制定規矩、玩弄規矩,視規矩如無物。
桓安就是這樣的人,運用之道,只存乎於他一心罷了。
今天收到的果然都是好訊息,若有桓安和金尚儀這樣的盟友,往後要做的事,自然會容易許多。
甄涼想了想,問桓羿,「桓總管接下來會怎麼做?」她直接問桓安,而不問桓衍,因為桓衍的態度一定可以被桓安左右。
桓羿道,「我想,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多半是迅速推行此事。他們要從江南入手,本就是因為朝中對此事一直有爭議,不少人都認為如今的規定太過苛刻,才導致江南一直不太平。有了這些人的聲援,等到大勢已成,自然就無人能反對了。」
「殿下不擔心嗎?」甄涼問。
「什麼?」
「江南之事。」甄涼道,「先帝耗費了不知多少心血,才將他們壓制下去,如今開了這個口子容易,再要彈壓,恐怕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了。」
桓衍當然可以肆無忌憚,但是將來收拾爛攤子的,還是桓羿。
桓羿聞言,不由笑了一聲,「這有什麼可擔心的?正所謂不破不立,我正是要他將江南的攪成一灘渾水,把該牽扯的人都牽扯進來,到時候才好一併處理了,還江南一個太平。」
甄涼側頭看他,看見他這樣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模樣,眼中不由露出幾分柔軟的笑意。
真好。
……
承熙四年的新年,註定不會安穩了。
按照往年的舊例,一般是等上元節過後,朝廷才會重新開印,在那之前,除了各處需要輪值的官員之外,其他人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