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涼。」看到他,桓羿眼神微微一動,整個人才活泛了過來,徹底從那個令人震驚的訊息之中清醒。他沒來得及說話,先張開雙臂,將甄涼緊緊抱住,像是要藉由這個姿勢,從她身上汲取力量。
片刻後,他維持著這個姿勢沒有鬆手,在甄涼耳邊道,「他說,我母妃曾是太-祖皇帝的嬪妃,父皇登基,納她入後宮時,她已經懷有身孕。」雖然桓衍沒有明說,但桓羿確實是永平元年七月出生的,是個早產兒。但如果不是早產,只是為了掩飾懷胎的月份呢?
「他還說,是父皇留下遺旨,讓母妃殉葬。」
後面這句話,桓羿說得很艱難,說到最後一個字,幾乎已經只剩下氣聲。
對普通人來說,也許前一個訊息更令人震驚,也更能掀起波瀾,但桓羿更在意的,卻是後面這個說法。
甄涼聽到這兩個訊息,也是微微一愣。即使是她,也沒想到被隱瞞下去的原因,竟然會是這樣。但她旋即就反應過來,輕輕搖頭道,「殿下相信他說的話麼?」
「我不知道。」桓羿難得有些茫然。
「我知道,你不相信。」甄涼卻道。
桓羿有些驚訝地鬆開手,看著她問,「為什麼這麼說?」
「攝政王並不相信。」甄涼看著他的眼睛,小聲道,「我剛剛還在想,為什麼在夢裡,我沒有聽他說起過這個。但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因為他不相信,所以才沒有告訴我。——前一個訊息且不提,至少後一個一定是這樣。」
「為什麼你這麼肯定?」桓羿見她說得斬釘截鐵,竟也不免生出幾分好奇,不知那時他是如何對她說的,能讓她這樣相信。
甄涼握著他的手說,「如果真有這種事,先帝和宸妃作為當事人,不是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嗎?按照桓衍的說法,先帝令宸妃殉葬,必是因此耿耿於懷,若果真如此,生時難道不會表現出來嗎?可他們真正的關係如何,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不是嗎?」
桓羿恍然,意識到自己鑽進了牛角尖裡,所以才會動搖。
實際上,只要回想一下父皇和母妃相處時的情形,就不會相信這麼明顯的謊言。
以前究竟是怎麼回事,桓羿不知道,可他很清楚父皇和母妃之間,是可以生死相許的。所以當初他相信了桓衍「殉葬」的說法,但並不覺得是父皇遺命,只以為是母妃想要追隨父皇而去。
恐怕那只是桓衍編出來,用以動搖自己信念的謊言。
可是桓衍作為一個多疑的、從未信任過任何人的皇帝,他不會懂得,正因為這句話,反而讓人堪破了他的謊言,就連前一個訊息都跟著變得不可信了。
「你說得對。」他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無論這件事是真是假,父皇和母妃當初並未在意過,我又為何要在意?」
甄涼笑了一下,「就算我不說,殿下也總會想明白的。」就像上一世。
桓羿抬手在甄涼的腦後輕輕揉了一把,忍不住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他還是不喜歡聽甄涼提起那個自己。可惜甄涼自己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竟然還用他來安慰桓羿。
不過越是如此,桓羿就越是不能表現出自己的在意,否則就顯得小肚雞腸了。反正,無論過去發生過什麼,現在在甄涼身邊的人是他,他們已經互許終身,那是上一世不曾有過的。
只此一點,他就勝了。而作為贏家,自然也盡可以保持風度。
冷靜下來之後,桓羿再去想桓衍說的話,便覺得處處都是漏洞了。不過,別的可能都是假的,但是宸妃曾經是太-祖嬪妃這一點,應該不會是桓衍編造。
桓羿將自己的想法一說,甄涼便笑道,「也許,並不是編造,說不定他真的是這麼相信的。」
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