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門外的動靜,劉昭退至旁側,餘光輕瞥,只見一群女客被侍女簇著進來,為首的是兩名中年貴婦,左邊的容貌絕色,身著碧落錦緞繡花長裙,三千青絲盤作狄鬢,上配金釵步搖,雖是貴夫人打扮,可卻有一股小家子氣。
右邊的相貌平庸,眉眼平和,襲著玄色緞子金邊寬袍,同是梳著狄鬢,除卻抹額玉冠外並無其它配飾,比起身旁的夫人雖是多了幾分雍容,可卻隱隱透著一絲狠毒。
二人身後跟著三名女子,其中一個正肩膀、拂柳腰,梳著飛仙鬢,正是樊杪商,左邊的女子看上去稍大些,上著鵝黃對襟衣,下罩素月馬面裙,盤著十字鬢,臉形雞卵,膚比瑩玉,櫻口微亮若塗脂,黛眉輕飛似炭畫。
至於右邊,卻是一個十來歲的孩童,容貌可愛,留著同心鬢,雖是著一襲紅衣,臉上卻滿是冷冽。
幾人行至屋內,齊齊打了個萬福,那夫人眉眼帶笑,故作生氣道:
“好好的偏要去什麼寺裡還願,老身早說會有貴客上門,你們看,撞客了吧!還不快給郡主和趙國貴女見禮!”
眾人又是一番行禮寒暄,待坐定後,夫人指著劉昭,向著兩名婦人道:
“你們瞧瞧,這位就是奪了風雲會魁首的哥兒,現在被封了龍禁尉,不過十五六的年紀,哎,比起咱們那幾個招貓逗狗的,真是一個天一個地!”
兩婦人吶吶一笑,也不好接這話,其餘三個小輩更是不敢多說,只是悄悄的打量,倒是劉鳳嫣眼珠子發亮,故作不忿道:
“老夫人說的可是岔了,別的不論,咱們榮哥兒不也是龍禁尉?再說了,”
說著,劉鳳嫣上下瞧了眼劉昭,調笑道:
“剛才他喚我家爺們一聲二哥,又和我是本家,這啊定是緣分,索性咱們認個親,你叫我一聲姐姐,我喚你一聲兄弟,咱們也是自家人,還管他什麼天什麼地的!”
此言一出,頓時贏得滿堂鬨笑,劉昭面上陪著,暗地卻是搖頭,這所謂威遠侯府,看著風光,內裡已經爛了個透,當家人主次不分,該走武的閒置在家,走了文的糊塗蟲一個,連帶著後宅女子也是個個沒規矩,對著他這麼個外男猶如市井閒漢般調笑,說著是沒架子,可卻不是簪纓世家該做的。
“這麼看,在威遠侯府保護一個人並不算難,那為何還要大費周章,莫非……”
劉昭心頭微動,悄悄給樊榮傳訊,
“公子,給我交個實底,不只是保護葉弄晚那麼簡單吧?”
“飛衛的目的與商稅逃不開,眼下北方開闢商道,以圖撬開世家門閥,南方不同,多行水運,行道繁雜,商道必然不成。
想要施行商稅,非一日之功,縱是葉淮有迴天之能,也不見得能在百年內功成,所以必然會有更多的人投入南方這個漩渦,葉弄晚,應該是一顆定心丸。”
“那這顆定心丸的確要好好護著。”
商稅的重要性,劉昭心知肚明,若成,大衍氣運必然更上一層樓,作為先行軍,葉淮的身家性命太過重要,他已經死了妻子,僅剩的女兒若再有失,最壞的結果便是今上震怒,血洗南方,商稅,也再難施行。
“若真要保護,大可將其接到更安全的地方,皇宮,鎮府司,哪處不成,為何要在這泥潭一樣的威遠侯府?”
聽到這個疑問,樊榮暗中發笑,沒好氣的回道:
“好歹威遠侯府也是葉弄晚的母家,明晃晃的將人接到別的地方,不是擺明了咱們的目的?再說了,想保護也得看正主的意思,葉淮若真是有意,早就一封密摺奏上,何必大費周章!”
劉昭仍是不解,在他想來,事關性命,自然是越妥當越好,威遠侯府本就有個大麻煩,跳進來只能讓水更渾。
“莫不是葉淮想要拉岳家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