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最後悔的事。”佔南弦的視線不經意被她左手戴著的尼泊爾古銀鐲子所吸引,五厘米寬的鐲面盤著異常獨特精緻的紋飾,在她垂手、銀鐲從前臂滑向手腕的那一瞬,他一向淡定冷凝的神色也不禁微微動了容。
溫柔苦苦一笑。
“那天她好象忽然長大成人,一秒前還是個被寵得連電子爐都不知道怎麼點火的公主,眨眼之間卻變得象天塌下來也可以由她一肩挑起,你想象得出那種情形嗎?”他不言語,削薄的唇角不知不覺已輕輕抿緊。
“我寧願她打我罵我怨我恨我,這是我欠她的,但她不,她很平靜地叫我回房休息,說餘下的事情她會處理,然而她表現得越是這麼冷靜,我心裡就越被壓得喘不過氣,愧疚太深以至不知如何是好,只覺得再也無顏面對她,一時間萬念俱灰,我回房間關起了門。”她頓了頓。
“可能血脈相連的人真的會有某種感應吧,我剛割開靜脈她就上樓來敲門,我沒開,一邊聽著她驚慌地又拍又踹門板,一邊看著自己手腕上的血汩汩地流到地上,心裡有一種變態的報復快感,只想著,我還給她,全還給她,通通都還給她……然後朱臨路到了,他們一起撞開了房門。”
朱臨路撲過來手忙腳亂地幫她包紮,而溫暖……一直定定地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就那樣看著她,彷彿不認識她似的。
直到那一刻,她才從絕望、悲傷、狂亂和怨懟中清醒過來,醒覺到自己已犯下無法挽回的錯。
“在我住院期間她一次也沒來過,我出院那天朱臨路來接我去爸爸的靈堂,追悼會是她一手操辦的,就等我從醫院出來,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她在靈堂守了一個通宵,第二天一早當我從瞌睡中醒來時她已經不見了,朱臨路和我說她去了英國。”“她走後你們有沒有聯絡?”“開始沒有,沒有信,沒有電話,沒有電子郵件,她就象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每次我逼問朱臨路,他都只是說她需要時間,其他什麼也不肯透露,要到整整一年之後,她才肯和我聯絡。”
佔南弦慢慢地轉過頭來,“你的意思是,她出去的第一年——只有朱臨路知道她的下落?”
“應該是的。”他習慣性地把唇角勾出半彎的弧度,再也沒說什麼。
“過了七年她終於回來,然而卻好象變了一個……我再也不認識的人。”
在她身上已再沒有一絲少年時的影子,表現驚人的成熟大智,就象從前什麼都沒發生過,無時無刻不嫻靜安然,彷彿任世間滄海桑田,她早練就氣定神閒的本事,始終置身於外,微笑著纖塵不染。
但明明不該這樣,就算時間足夠長,也不可能全部抹去創傷。
只是,歲月已把姐妹兩人隔開了七年那麼漫長的距離,她再也無法知道自己的妹妹心裡在想什麼。
夜幕下華燈盞盞,似近還遠,有風吹來,思緒如髮絲一樣被微微撩起。
佔南弦頓住腳步,向溫柔攤開一隻手掌,“你先回去,把鑰匙給我,我上去看看她。”
溫柔想說什麼,見他神色和緩而堅持,終究沉默地摘下一把匙條給他。
上得樓來,他開門進屋,把燈按亮。
客廳裡以深深淺淺的紫色布藝為主打,簡約中帶著華美,四米闊的陽臺以銀製羅馬杆掛著繁複幾層的落地長紗,又薄又輕,風過如浣美麗非凡。
餐廳一角粉藍瓷瓶裡插著大束橙色盛放的非洲菊,桌上擺著原封未動的五菜一湯和兩套潔白晶瑩、色澤亮麗的英國骨瓷餐具,看樣子把自己關在房裡的人也未用晚膳。
他拉開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夾起已經涼掉的菜,一箸箸慢慢吃了起來。
外面的聲響良久不消,溫暖終於開門出來,見到是他的那一剎她下意識想把門重新關上,然而他抬頭瞥來的眼光讓她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