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昭藉助盧氏與丫鬟的支撐起身,軟軟靠在床邊,麻沸散的藥效已經散去,腹部的傷口疼痛難忍,明明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他卻要費盡力氣,若不是前世最後的流放生涯,他估計早就撐不住了吧。
是了,記憶中是有這麼一次,他們的軍隊受了埋伏,父親中箭身亡,他一時盛怒,率領五百騎兵連夜奔走,趁著夜色襲擊敵營,重創敵軍,他也因此戰名動天下。當時自己也是這樣昏迷了數日才清醒過來,只是前世似乎沒有這次的傷重。而在他昏迷的時候鳳首洲的侯府中也發生了許多大事,其中最重要的一件,恐怕就是他的庶子出生。
“母親,鄭妍呢?”顧寒昭扶著腹部的傷口問道。
盧氏聽到鄭妍的名字後呼吸一滯,片刻後才艱澀開口:“她聽聞你受傷的訊息,早產了,孩子出生後,她就……去了。”
顧寒昭靜靜聽完,盧氏忐忑地望著他的表情,卻發現自己的兒子自始至終都很表現得很是冷靜,一時心中不知是悲是喜。顧寒昭靜默半晌後說道:“厚葬了吧。”顧寒昭最初聽聞這個訊息時並不是不難過,只是他的惋惜傷心已經全部留在了上一世罷了。
他藉口累了打發走屋裡人,閉目靠在軟墊上,現在他可以肯定自己重生了,只是重生的太晚了,如果再早幾天,或許自己的父親就可以避過伏擊,而自己那位可憐的妾室也不會早產身亡。但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若是從前的顧寒昭或許會耿耿於懷,但經歷了一次生死之後的他卻早已看開,既然已經重生了那就好好的善待眼前人,而不是一直拘泥於過去,像上輩子一樣錯過更多。
而此生他最重要的除了母親,便是那個人了。
顧寒昭努力回憶著與趙掩瑜的第一次相遇,卻發現關於他的記憶除了死前最後相濡以沫的那一年,簡直少得可憐。自己那時滿心滿眼的都是趙無瑕,對趙掩瑜的關注自然會少些。可如今想來,自己對他的漠視如此明顯,那人卻還如此痴心相待,當初的自己真是瞎了眼。
雖然沒有記起與趙掩瑜的第一次相見,倒是想起了和趙無瑕的相遇。自己重傷後醒來就接到都城傳來的聖旨,命他傷勢痊癒後在鳳朝節時前往都城接受封賞,同時繼承鎮淵侯府。
這次的鳳首之行名為封賞,實為貶謫,鎮淵侯掌管西北百萬人馬,和與南澤毗鄰的北淵常年征戰。經此一役,北淵戰敗,南澤雖險勝,鎮淵侯卻在此戰中中箭傷亡,南澤因此元氣大傷,但對南澤皇帝來說卻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鎮淵侯掌握百萬雄兵,對任何一個皇帝來說都是威脅,之前因為一直與北淵交戰,鎮淵侯在軍中又有極高的聲望,遲遲沒有機會收回兵權,如今恰逢老侯爺陣亡,戰爭結束,而顧寒昭雖有戰功,在軍中聲望卻遠不如老侯爺,如今皇帝要收權,他也只能乖乖放手。
如今細細想來,只覺得帝王心術,就算當今聖上的登基存了幾分僥倖,但在皇家能夠安然無恙成年的又豈是良善之輩。鎮淵侯府南征北戰最終換來的卻只有猜忌,當年顧寒昭雖有察覺,但畢竟剛及弱冠,年少氣盛,只以為當今聖上感念顧家功績對自己厚待,卻不想卻是陷阱。
他當年沒有看透,重傷痊癒後便迫不及待地收拾行囊南下鳳首鳳,卻被母親要求前往白帝探望才不情願地繞道,或許那時母親比自己看得更透徹些吧,只是在白帝詩鑑上遇到了當時受人追捧的趙無瑕卻是個意外。
翩翩佳人,美玉無瑕,趙無瑕不過被一些沽名釣譽的文人追捧,自己竟也信以為真,卻不想她空有美貌卻是一副蛇蠍心腸。
顧寒昭翻遍所有記憶才依稀記起自己在白帝詩鑑時聽聞趙無瑕是與她的弟弟一起到白帝城中的,顧寒昭鬱悶地抓了抓頭髮,只恨自己當時全副心思都在趙無瑕身上而沒有關注其他。不過此生他還是決定先去白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