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中午了,我的工作集中在下午和晚上,習慣了晚睡晚起不吃早飯,每天中午都是餓醒的。我的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除了錢袋就是午飯,最重要的人,暫時還沒有,非要湊數的話,小駱勉強算一個。
走了個洗漱的過場,攏一攏頭髮就往大廚房衝。大廚房是全體下人吃飯的地方,每到開飯的時間只要手裡沒急活就全部擠進大廚房的院子,跑得慢的只能怪自己腿短,湯都不會剩一滴。自從十年前我當上洗腳工以後就一頓飯也沒落下過,去年我開始姓西門,於是每頓飯都比別人分到的多些,我會勻出一半留給將軍夫人的貼身丫環,她每天伺候夫人午睡,中午常常餓肚子。我給她留飯,她做我的耳目,府裡大事小情愛八卦的夫人都會跟她嘮叨,一轉頭訊息就全飛進了我的耳朵。今天的新聞是,太子殿下要來西門府串門。
捂著腰間的錢袋蹲在花叢裡想了半天,還是決定老老實實幹活去。麻雀變鳳凰這種事寧可信其無,不可信其有,何況……我這個“小雜種”和太子之間的距離,比我的前世今生還遙遠,即使我已經託生成人人看了都要流口水的美少女。見識過出入西門府的妖精貴族們的嘴臉後,我就堅信天下烏鴉一般黑,可是在別人眼裡,我才是烏鴉。
太子午後到訪,西門家有頭臉的都去伺候太子了,轉了一圈也沒人找我洗腳,我折了一枝花無聊地到處走。太子來了,整個西門府搞得像大觀園裡元春省親,除了我這樣的閒人個個精神抖擻,太子可能經過的每一條路上都灑滿了鮮花。那些鮮花鋪就的道路下人們是不能踩上去的,我想回房睡覺也只能繞道而行。路過離花廳不遠的假山,幾個丫環正躲在假山後面嘰嘰復嘰嘰。這幾個丫環是將軍房裡的,她們的血統是下等妖,比我高階,又是跟在將軍身邊的,即使我現在姓西門,她們還是瞧不起我。
想聽聽她們嘀咕些什麼,又不敢離得太近,趴在假山石上怒力支著耳朵,又要留意不讓錢袋撞在石頭上發出聲音。忽然一片寂靜,我才一怔,只聽見不遠處傳來我爹西門將軍的笑聲,還沒來得及回頭看,屁股上就被人猛地踹了一腳,大頭朝下栽了下去。
我的身手很靈活,落地的瞬間團起身子抱住錢袋,一個前滾翻,正想站起來,斜刺裡伸過一隻腳絆了我一下,這一腳上使了幾分力氣,我像上輩子被車撞了一樣橫飛出去,叭地摔在花團錦簇的鵝卵石路上。摔得我七葷八素的,疼得眼淚噼裡啪啦地掉,直到西門將軍的怒吼響在我頭頂,我眼前還是一片漆黑。我掙扎著想站起來,指尖摸到的是嬌嫩的花瓣,心裡劃過一道鈍鈍的痛楚,那痛楚本來藏得好好的,這一摔忽然開始翻江倒海。
西門將軍絮絮叨叨地向身邊的太子殿下請罪,痛陳自己管教下人無方,讓太子殿下受了驚嚇。接著就聽他一聲驚呼“殿下萬萬不可”,也不知那受了驚的太子幹了什麼倒黴事,竟把堂堂大將軍嚇得走了音。我惡意揣測著那太子是抽了羊角瘋還是得了失心瘋,一邊咒罵剛才把我踹下假山的人,眼睛漸漸能看見東西了,卻發現面前有一隻手。
這隻手白晳修長,指甲飽滿有光澤,呈現出健康美麗的肉粉色,一看就不是勞動人民的手。恨不得把我當場劈死的西門將軍肯定不會把手伸到我面前,順著這隻手往上看,一張微笑的臉,和煦如春風,目光乾淨得沒有一絲雜質,我想起一句話來:他只一笑,便能融化江南。
情不自禁地把手遞向他的掌心,手才伸出去,就聽西門將軍一聲怒喝:“還不快向太子殿下賠罪!”
指尖抖了抖,掌心裡被花瓣染得五顏六色,我假裝耳背,硬著頭皮不縮手。太子那隻修長的手往前一伸,牢牢握住我髒兮兮的手,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
西門將軍險些掉了下巴,忙吩咐人去打水給太子洗手。太子並不理他,笑嘻嘻地看了看沾了滿頭滿身花瓣的我,施施然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