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的心異常平靜,老子不管你們是幾個人,既然來了,老子就打發你們個滿意,全當棺材肉去吧!
那幾個傢伙好像都長了“雀古眼”,嘩啦嘩啦地從朱七的身邊走過,看都不看這邊一眼。
朱七有些失望,這幫人裡面沒有三叔……歪頭看去,四個人,一水兒的黑綢褂子。
朱七忽地跳到了他們的後面:“嘿嘿,哥兒幾個,回頭看看我是誰?”話音未落,槍響了,四槍全打在腦袋上!三個連晃一下都沒晃,一頭扎進了泥漿,一個回了一下頭,不相信似的瞪了一下眼睛,頭頂上噴出雞冠花樣的一溜血柱,扭著身子癱倒了。朱七迅速跳過去,三兩下抽出四把自來得手槍,重新跳回了剛才藏身的地方。四周除了被槍聲驚起的飛鳥,什麼聲音也沒有。朱七一手攥著剛繳獲的槍,一手提著自己的匣子槍,朝著去劉家莊的方向,狼一般地鑽。葦子刷刷地往兩邊倒,彷彿水被刀鋒掠開了一道口子,刀鋒走過,裂口很快就消失。
天繼續陰著,一忽兒就落下了小雨,小雨很快就變成了豆粒般的大雨,落在葦子叢裡,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朱七鑽出葦子,箭步躍上了河沿。
站在河沿上,朱七左右一打量,劉家莊湮沒在一片雨中,分不清劉貴家的方向。
朱七沿著一條稍微寬敞些的路跑了幾步,脫下褂子將四把自來得手槍包了,夾在腋下,一縮脖子鑽進了一條衚衕。
剛鑽出這條衚衕,朱七驀地站住了,三叔正狗撒尿似的單腿支地,在一個門樓裡跟劉貴嚷嚷著什麼。
朱七的心一提,忽地貼緊了牆根。
雨聲裡,三叔大聲喊:“我這不是為你好嗎?朱七是個幹什麼的?他出身鬍子,還殺了不少日本人!就他這樣的,你跟他繼續聯絡能得好兒嗎?三叔我這就夠講義氣的啦,要是換了旁人,不一遭連你也告了?”劉貴也在扯著嗓子喊,聲音粗得像破桶:“你明知道我跟朱七是兄弟,你還在我這裡幹著,你咋就辦了這樣的事情?我不管你說他什麼,我就是不答應你禍害他!”三叔還想說什麼,劉貴跳起來,一把將他掐到了地上:“叫你再狂氣!你不知道我們兩家是親戚?他六嫂是我表姐……”朱七“啊哈”一聲,提著槍慢慢走了過去:“貴兒,七哥我又回來了。”
第十九章 鋤奸(5)
劉貴猛一抬頭,整個臉就像一個吊死鬼:“親爹,你咋還不趕緊走?維持會的人到處抓你……”
朱七沒理他,將槍筒慢慢頂在三叔的腦袋上,目光就像一隻餓虎在打量獵物的喉管:“三叔,麻煩你把頭抬起來。”
三叔甩著滿是泥漿的腦袋,臉上的雨水跟淚水混做一團:“大侄子……不,七兄弟,你聽我解釋……”
“我沒那些閒工夫聽你胡咧咧,”朱七一把將他拽倒在泥漿裡,踩住他的脖子,一字一頓地說,“你為虎作,作那什麼……作漢奸!”對準他的腦袋就是一槍,“這一槍是為我們老朱家的,”對準他的胸口又是一槍,“這一槍是為我那些死去的兄弟,”用腳將他掀了一個個兒,對準後背又是一槍,“這一槍是為你嚇唬我們哥兒倆……”滿臉淚水,衝劉貴悽然一笑,“最後這一槍,我應該這麼說吧?”
劉貴將兩條胳膊挓挲成了上吊的羊:“蠍子,你殺人了,你殺人了……”
朱七從三叔的背上抽回腳,一把將槍揣進腰裡:“沒你什麼事兒,人是我朱七殺的。”
劉貴哆嗦一下,伸出雙手猛地將朱七的身子扳過去,就勢一推:“趕緊走!”
朱七回了一下頭:“你也走吧,剛才的事情你沒看見,你啥也不知道。”
劉貴叫聲“親孃”,弓著腰扎進雨線,一眨眼就不見了。
朱七冷笑一聲,胡嚕一把臉上的雨水,輕唱一句“西北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