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臉也亮著燈,跟街上的積水交相輝映,竟然還挺好看的,而且——我一愣。
一個身影,撐著傘,站在了門外。
看見了我,踩著滿街的水,奔著我就跑了過來,一把傘偏在了我頭上:「冷不冷?」
白藿香。
「你可算是回來了,」她低著頭,從懷裡拿出了一個保溫杯:「薑絲驅寒茶——快喝。」
水杯裡的熱氣蓬的一下籠罩出來,裡面是滿滿的湯水,她自己的臉和嘴唇,卻已經發了白,唯獨鼻尖是紅的。
「你怎麼在外頭?」
她仰著臉對我一笑:「我——我沒什麼事兒,也是剛出來,就是透口氣,裡頭太鬧了。」
不對,她身上的衣服,料子不厚,已經全被水汽浸透,劉海也幾乎滴下水來,沒幾個小時,不會到這種程度。
而且——透氣,帶著一整杯的薑茶?
「今天來了好多人,」白藿香故意把聲音提高,笑眯眯的,裝出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咱們兩層樓都裝不下,程星河把古玩店老闆趕出去了,在他的店裡,也待客,古玩店老闆從姑爺那弄了一捆青甘蔗,程星河自作主張,給大家分了,古玩店老闆回來,八成要找咱們哭。」
可我看得出來,她眼裡,只有擔心和不安。
我給她帶來的,似乎,也總是擔心和不安。
「多謝你。」
很久以前,她就在天河後面望著我了。
可我一直不知道。
白藿香一愣。
她厚重的睫毛上,因為水汽,凝結出了細碎的水滴,一眨眼,就跌下去了,她歪著頭:「謝我——什麼?我……」
她眼裡有了愧色:「這一路上,有能力幫你的實在是太多了,為你付出一切的,也太多了……我,我什麼都沒幫上,承擔不起。」
我搖搖頭:「你做的,我都知道……」
她打了個噴嚏。
我把傘重新推到了她頭上,碰到了她的手,冷的幾乎沒了人氣。
我推著她,加快了腳步:「裡頭暖和。」
白藿香有些受寵若驚,蒼白的臉上,微微染上了一絲紅暈。
我一進門,就看見了許多熟悉的面孔。
厭勝門的熙熙攘攘佔據了冰箱那一片,十二天階的熟朋友擠在了櫃檯附近,跟罐頭裡的筍絲一樣,交錯縱橫,插腳不下。
師父和何有深正在打小牌,烏雞夏明遠他們都在後頭看著,個個眼珠子都沒抬一下。
師父摸牌,跟拉鋸一樣,何有深鏡片後面的眼睛,一眨不眨。
終於,師父把牌一甩:「你們天師府的,還是差點。」
師父的牌,比何有深的,不多不少,就大一個點。
何有深鋥亮的皮鞋往下一跺:「哎呀!」
後頭有叫好的,有噓的。
白藿香低聲說道:「杜大先生來了信兒——哪怕知道杜蘅芷的事情,也請大家萬萬不要難過,她若是知道,心裡一定不安,算是違背遺願,真想送她,那就給她慶賀,終於進了你家門的喜事。」
喜事兒……
他們抬起頭看著我,頓時鴉雀無聲。
師父第一個站了起來,但馬上又是一聲呻吟:「哎呦,壞了,起急了——抽筋兒了,補鈣,我得補鈣……」
老四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好歹您還能起來,要跟我大哥一樣……」
坐在輪椅上的大宗家射過一道視線,老四的笑一下凝固住了。
「爹!」
一個身影撲過來,抱住了我的脖頸:「你回來啦?哎呀,你身上好香——是不是去買糖了,給我帶了沒有?」
赤玲。
我揉了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