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一聲:“無量壽佛。”
賈珍盯住他道:“兒子有事請教!”說完立著不動。
賈敬臉上露出與世無爭的笑容:“我兒!這是哪裡話,如今府裡是你當家,東西任憑你取用,我又禁不得你,何必巴巴趕來問我?”
賈珍笑一聲,聲音乾巴巴的,堅硬幹澀,有幾分按捺不住的怒。這老匹夫,跟他玩心機,他徉做不知,那他就挑明瞭說!
“可卿死了!”賈珍高聲道。
他定定地看住他。賈敬一抬眼,看見賈珍的目光,他心一顫,低頭念起經來。
賈珍站在那裡,心潮起伏。他再一次恨聲道:“前幾日夜裡,父親回去過。”
賈敬不置可否。閉目頌經。
“兒子知道!父親不單回過!還……還去了天香樓!你……”賈珍看著賈敬麻木不仁的老臉,他怒了,像火山一樣不顧一切地噴射著自己的怨怒。他心底那個秘密像岩漿一樣翻滾著,把他的心燒得堅硬灼熱,已經到了他不可承受的程度了。
他冷冷地說,像宣佈別家王府裡的佚事!“你又找過可卿,被瑞珠撞破。瑞珠現今觸棺死了,她倒機敏!知道活著誰也不會放過她!可卿也死了,就縊死在天香樓!你這殺千刀的老淫棍!你答應我不再碰可卿的!你來這裡出家,我好吃好喝供著你!你修你的道,你成你的仙,為什麼又要回去破壞我和可卿?”
賈敬撥念珠的手停了,他睜開眼,靜默地,看著賈珍。他的神氣並不是修道帶來的平和,而是勝券在握的篤定。
“珍兒說的好巧話!可卿是尤物,這東府,你不知還是我不知?實話告訴你,為父早知可卿不是凡女,被你一人享了豈不可惜!只是為父年老才不得不相讓罷了,若早幾年……”賈敬站起來,恢復了以前寧府大老爺的神態氣度訓斥著兒子:“再者,你是平白無故把可卿給我的嗎?你我心裡都清楚,可卿的死,只與我有關是麼?那天夜裡……”
賈珍想起來,有件事他好象才想起來。賈敬的話像一隻手,把那件事赤裸地從他記憶裡糾出來。
那個廂房,可卿在紅銷帳裡候著他,香花沐浴,只穿了抹胸,像一顆糖果,純淨甘甜的躺在那裡,等他去品嚐。
“可卿,我的可卿!”他讚歎著準備迎上去。
春情濃豔,關也關不住了,鶼鰈正待雙飛。可卿忽然用手推他:“你看,外面有人。”
他一看,窗外有個人影閃過,乾瘦矮小的影子,賈珍不以為異:“想必是丫鬟。”
他又抱住可卿求歡,可卿半推半就,臉色潮紅,笑嗔:“你這急色鬼,也不避人,被人看了怎麼好?”
賈珍吭吭地笑:“誰敢,我挖了他眼珠子,好卿兒,給我吧。”他已經等不急。
“就你是霸王。”可卿笑著咬他肩膀,像藤一樣纏在他身上。
興致漸濃。一時,外面丫鬟傳話:“老爺叫請。”
雖然不悅,他也不敢怠慢,穿戴齊整趕去伺候。
“父親!可是身體不是麼?兒這就叫太醫院差人來問診。”他垂手侍立。正房燈火幽暗。
“兒啊!不妨事。”賈敬靠在半舊的青緞靠背引枕上一副不甚老朽的樣子,感慨良深地說:“為父老了,今日聽道書,似有所悟,度量著要到城外玄真觀去修行,只是舍不下這虛名閒職,畢竟是祖蔭啊。”
心裡的憤懣迅疾地消失了,賈珍的心狂跳。喜悅像水面的波紋,越擴越大。他正待脫口說:“不礙的,有兒子呢。”話到嘴邊就嚥住了。心有欲,口不言。怎麼事到臨頭即忘了涵養工夫。
“兒子願父親身體康健,千秋高壽。”
“不是這個話,我兒,父親有意將這祖蔭給你襲了,你可願意?”
“父親折殺兒子了,有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