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是出發點,樂是終點站,群體意識則是一以貫之的文化核心。
這就是周人的遺產,是他們文化創新和制度創新的產物:一個核心(群體意識),兩隻翅膀(憂患、樂觀),三大精神(人本、現實、藝術),四種制度(井田、封建、宗法、禮樂),堪稱體大思精、盡善盡美。
實際上,從&ldo;君權天授&rdo;,到&ldo;以人為本&rdo;,到&ldo;以德治國&rdo;;到&ldo;以禮維持秩序,以樂保證和諧&rdo;,周人創造的原本就是一個完整、自洽、互補、穩定的系統,涵蓋了經濟、政治、社會、文化諸多方面。中華文明超級穩定毫不奇怪,展翅盤旋就更是當然。後來即便外族入侵,也只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周人,也許真是皇天上帝的&ldo;嫡長子&rdo;。
嫡長子是有特權的。在此後將近五六百年的大好時光裡,周的君子和淑女們青春年少,心智洞開,遂演繹出無法複製的倜儻風流。
那才真是&ldo;中華範兒&rdo;。
後記
時間開始了
1觀念
對於人類來說,有三個問題是普遍而永恆的:是什麼、為什麼、怎麼辦。自然科學、社會科學和人文學科,其實都在各自領域試圖回答它們,只不過並非所有人都能夠回答,或願意回答。
比如歷史學。
在人文學科(文史哲)當中,歷史學,尤其是考古學,可能最接近於自然科學。所以,學歷史的,尤其是學古代史和世界史的,要比像我這樣學文學的靠譜,也比一般學哲學的靠譜。沒有證據的話,他們不會說。以論帶史,更是史家大忌。先入為主,主觀臆斷,結論在前,在史學界都是違反職業道德的。
由此造成的結果,是歷史學家一般更願意描述&ldo;是什麼&rdo;,而不願意回答&ldo;為什麼&rdo;,哪怕僅僅是為了避嫌。
這很讓人尊敬,但也遺憾。
沒錯,在尚未掌握大量證據,甚至在尚未接觸史料之前,就先驗地設定一個框架,然後按照某種所謂&ldo;正規化&rdo;去進行撰述,是危險的。歷史不是布料,可以隨便裁剪。歷史學也不能是&ldo;布店&rdo;,或&ldo;中藥鋪&rdo;。沒有人能把整匹布披在身上。把&ldo;藥材&rdo;按照一定的順序放進一個個小抽屜裡,標明黃芪、黨參、當歸、白朮等,則充其量只是&ldo;資料庫&rdo;,不是&ldo;歷史學&rdo;。
因此,反對&ldo;以論帶史&rdo;,不能因噎廢食到不要史觀。事實上,一個偉大民族的文明史,也一定同時是她的觀念史。正是觀念,或者說,價值取向,決定了這個民族的文明道路。觀唸的更新或堅守,則構成歷史的環節。這些環節就像古埃及的&ldo;諾姆&rdo;(部落和部落國家),被尼羅河聯成一串珠鏈。
觀念,就是尼羅河。
從發源地到入海口,構成價值觀發展演變的河床,則是邏輯。
與邏輯相一致的歷史,是&ldo;真歷史&rdo;。按照真實邏輯來闡述真實歷史,就叫&ldo;思辨說史&rdo;。這樣一種撰述,哪怕文字的表述再文學,骨子裡也是哲學的。顯然,這需要史觀,需要史識,需要史膽,甚至需要直覺和靈感。
也許,還需要天賦。
當然,也需要啟迪。
2啟迪
啟迪來自方方面面。
與專業的歷史學家不同,我更喜歡琢磨&ldo;為什麼&rdo;。除了天性以外,也多少受好朋友鄧曉芒的影響。曉芒是超一流的哲學家。20世紀80年代初,我和他一起做中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