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發著呆,耳邊突然傳來張媽的聲音:“胡氏!”
胡衍璧一驚,手裡握著的一把菜不慎落入水中,很快隨著湍急的水流飄走了。胡衍璧慌忙去撈,哪裡還撈得著!她尷尬又擔心地回身,溼淋淋的手慌亂地擦拭在衣襟上:“張嬸子,我……我沒小心,下次不會了!”
張媽卻一反常態的沒罵也沒打,反而笑眯眯走上來:“告訴你件喜事!”
喜事?胡衍璧更擔心了,當時,冰兒就是接到了“喜事”,至今下落不明,她磕磕巴巴說:“我……我這低三下四的,能……有什麼喜事?張嬸子別開我玩笑了!”
張媽笑道:“你還記得金氏嗎?”
胡衍璧的臉更白了:“她怎麼了?”
“她如今是過上好日子了!在盛京將軍的府裡住著呢,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是叫穿金戴銀、吃香喝辣的!”張媽笑得更燦爛,“將軍府里人說,叫你去呢!怪不得昨夜裡蠟燭爆了好大的花兒呢!……”
胡衍璧只覺得眩暈,然而她絲毫不敢反抗半句,沉默了好一會兒道:“容我想想吧。”
“你想,你想。”張媽一擠眼睛,“晚上我來問你!”
胡衍璧不知道自己怎麼昏沉沉回到了屋子。還有什麼好想的?要麼心甘情願受辱,要麼,就只有死路一條,她沒有冰兒的潑辣大膽,但她不怕死,她彷彿已經死過了一回了,彷彿死只不過是與家人團聚而已,死,唯一讓她不捨的,是身邊僅剩的、九歲的小妹妹,她以後要孤苦伶仃在這東北極邊之地過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胡衍璧的眼睛有點溼,她從箱子中摸索出一支眉筆,青黑的黛石,原本可以畫出柳葉彎眉,自從到了尚陽堡,還從來沒有用過。她在牆上想寫點什麼,抖抖索索半天,只留了一句:“人生無可消此恨,珍重再說與卿聞”已經是淚如雨下。她抽開裹腳布,在一頭挽上一塊石頭,用力地拋向房梁……耳邊隱隱響起的,是妹妹胡衍瑩大聲的哭喊,她想叫阿瑩別怕,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眼前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再醒來,胡衍璧已經躺在海蘭察府裡了,“我……沒死麼……”
冰兒的臉出現在面前,她微微一笑:“阿璧,怎麼莫名其妙就想不開了?”
胡衍璧惶惑地看看四周,掙起身來:“我這是在哪兒?”
“海將軍府。”
胡衍璧像不認識一樣盯著穿金戴銀的冰兒:“你……你倒肯了?”
冰兒一愣:“你說什麼?”
她還沒明白過來,一旁的翠兒“噗嗤”笑了:“公主到底還是個姑娘家!我猜呀,胡姑娘以為……”她憋笑憋得說不下去了,獨自“咯咯咯”半天后才忍了笑又說:“胡姑娘,你放心,我是海蘭察他當家的。他想玩弄人家姑娘,也要看我同意不同意!”
冰兒也明白過來,淡淡笑道:“你怎麼會起這個心思?”
胡衍璧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還是翠兒邊笑邊說:“始末我來告訴你,不過你也不能外傳。這位——”她攤手伸向冰兒,“是當今皇上的女兒,五公主,犯了點事兒,被皇上送到這兒懲戒,現在蒙赦賜環,就要回京了!”胡衍璧一副做夢的樣子,翠兒道:“估摸著你一時也明白不過來。沒關係,公主回京,要有人伺候著,我本來說在自己身邊派幾個靠得住的丫頭婆子跟著,公主硬說想要你陪她。你就陪公主回去吧,京裡頭橫豎比這裡要好的多,是不是?”
冰兒淡淡笑道:“你上次說你的孃舅家就在直隸,你先跟我回去,然後我遣人把你送到你孃舅家可好?”
胡衍璧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夢,她楞了半天,又問道:“那我哥哥和妹妹怎麼辦?”
冰兒沉吟了一會兒,說:“阿瑩我可以一起帶走,不過男的不行。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