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飛鳥盡良弓藏麼,到時節便可以藏弓了。”
“若是他不上當,做過這一回便不再來了呢?”有人低聲問道。
“他之性情,咱們可以猜得出來,便是那種唯利是圖之人,有了利益,便是性命都敢不要,真正是海獠本色,咱們流求有的是大宋所需的貨物,還怕他不來?”孟希聲道。( )
一一五、恰是潛龍臥大淵
大宋嘉定十五年五月,雖是端午左右,臨安城卻不曾有什麼喜慶之氣,連綿的陰雨,令整座城池潮氣迫人。
聽得外頭滴滴噠噠的雨聲,趙與莒微微一喟,自從來得臨安起,記憶中似乎日日都是陰雨。身上似乎長了黴一般,讓他憋悶得慌,若是在鬱樟山莊,他還可以活動活動身體,可在此處,一舉一動都被明裡暗裡的眼睛盯著,讓他極為小心,便是在院子裡小跑,也得擔憂是不是會被當作瘋魘。
鄭清之依舊隔幾日便來他處授課傳道,趙與莒對他始終恭敬有加,雖說他的學業進步得並不是很快,但看得多,鄭清之對他還是極有好感的。只是趙與莒卻再未與史彌遠私下相會,只有朝會之時才遇到一起,也只是行禮頷便過去了。
他安守府邸,卻也知道,近來臨安城中潛流洶湧,史彌遠與皇子趙已經扯破了麵皮,朝臣雖然大多都在觀望,可這二人卻都沒少在天子面前相互攻訐。
不過這段時日來,天子的身體似乎有所好轉,上朝的次數也增多了。
“殿下,看這個。”
他端坐沉思之時,韓妤的聲音傳了來,趙與莒轉過臉去,卻見韓妤戴著花環,巧笑倩兮地跑了進來。
她難得有這麼活潑的時候,趙與莒心中一暖,想來是她看著自己如此沉寂,想著法兒讓自己高興吧。
“這花極適合你呢。”趙與莒淡淡地說道。
韓妤戴著的是一個梔子花花環,純白的花瓣之下,她粉紅嬌嫩的臉蛋更顯得水潤,而那梔子花的清香,隔著老遠便能嗅到,趙與莒禁不住深深吸了一口。
見趙與莒依舊是那般模樣,韓妤心中微微一沉。她並不知道趙與莒是故意裝出這模樣來的,只是看得他這般木訥的模樣,心裡便會疼。在鬱樟山莊時,趙與莒雖說也是不苟言笑,可他的關懷卻是每個人都能感受得到地。而在沂王府中,只有偶爾他才會流露出當年的那種關懷,更多的時候。他象是一個木頭人一般,遲鈍木訥。
韓妤是極謹慎的,她猜得出趙與莒這般模樣是裝出來的,那次刺客事件,更是讓她明白趙與莒為何會裝成這模樣。只是她仍是心痛,心痛自家主人要如此辛苦。
便是笑,都不能暢暢快快的大笑。這沂王的府邸之中,就是五月地天氣一般,溼熱難受。
“殿下起來走走?”韓妤問道。
“不,我再看一會兒書。”趙與莒回道。
院外傳來腳步聲,趙與莒心中一動,聽聲音,人似乎不少,而且有幾個人的腳步聲特別重。趙與莒心中一動,這沂王府邸因為他的性格緣故。眾人行走都是輕手輕腳的,敢這般肆無忌憚亂走的人物……
“阿妤,你進去。”趙與莒低聲吩咐,做了個手勢,將兩隻手的食指中指交叉於一處。
這是在鬱樟山莊時教過義學少年的手勢,這表示小心隱藏不要出聲地意思。韓妤心中一凜,慌忙退回屋中,趙與莒端著書本。低聲吟哦,一邊讀著一邊搖頭晃腦。
能這般闖入他院子的,必然是地位極高之人。趙與莒不希望這等人物見著韓妤如今模樣。韓妤自家不清楚,他卻明白,韓妤戴著那梔子花冠時的魅力。趙與莒不希望因為一次不慎,讓韓妤被某位貴人看中,然後使得他韜光養晦多時的成果毀於一旦。
至於將韓妤贈與貴人,換取一時之安,這種事情,趙與莒是絕對不會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