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藻轉過身,直直地看著小貝說:“你根本不瞭解我姐姐。你不肯出錢我並沒有責怪你,但你不要因為自己的吝嗇而詆譭別人的尊嚴!”
幾天後,海藻神色憔悴地出現在宋思明的辦公室裡。
宋思明對海藻的到來感到驚奇,放下手裡的事情問:“海藻!你怎麼來了?有事嗎?”
海藻不說話,眼眶已經有些溼了,嗓子哽咽得難受。
宋思明覺得海藻神色不對,便問:“海藻,你一定有事。是不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海藻苦澀一笑,鼓起勇氣說:“我需要一筆錢。一筆很大的錢。我想來想去,這個城市裡,我唯一能借的人就是你了。”海藻其實想加一句,我覺得很羞愧。可這句話她說不出口。她為什麼羞愧,她自己知道。前幾個月還純潔清高地站在這裡大義凜然地將鈔票還給人家,沒幾天又低著頭爬過來抱人家的腳。人哪,既
然遲早有一天你都得放下身段,為什麼不早點做出副哈巴狗的姿態?
宋思明的神情也嚴肅了:“出什麼事情了?”
“我只問你借錢,你若是願意,就借我,不願意就算了。”
宋思明說:“我願意。但前提是我必須知道你為什麼需要這筆錢。因為我能預感到其間有潛在的不安。我怕你出事。如果你興高采烈地來借錢,我會很樂意借給你,我會猜想海藻也許要結婚了,好事臨頭。可你現在一副悽楚的樣子,即使你是結婚,也不像是奔著幸福而去。若是其他的什麼外力,超出了你的解決能力,我想,我可以幫助你,或因為年齡虛長你幾歲,替你出出主意。”
宋思明走到海藻身邊,拉著海藻的手,不帶一絲猥瑣,很平和而穩健地搖了搖說:“你當我是哥哥也好,叔叔也行,就是爺爺我都不在乎。但你要相信我,沒什麼問題是不能討論的。”海藻的眼淚本來都掉下來了,因為他的一句“爺爺”又破涕為笑,不過笑得很難看,自己用手背擦著眼睛,扭過頭去不說話。宋思明趕緊扯了兩張紙巾塞進海藻手裡:“海藻哭了不好看。笑笑的海藻比較美麗。這樣,你等我手頭的事情忙完了,我和你一起出去轉轉,好不好?”
海藻點點頭。
宋思明駕車帶著海藻去了郊區的一個私人俱樂部。宋思明的車一停,就有服務生很熟絡地招呼他。宋思明帶著海藻去了一個小單間,不一會兒,一個一看就是經理模樣的人親自過來服務,彬彬有禮地打招呼並主動說:“梁生帶來的鐵觀音,特地讓我給宋先生留著。我們最近特別介紹女賓嚐嚐伊朗玫瑰水。這個很不容易弄到的,要不要試一試?”宋思明揮揮手說:“那個太濃郁,不適合她,還是上韓國的柚子茶吧!”經理爽快地答應著走了。不一會兒,推來一車的點心小吃和一個大水果拼盤,然後又悄無聲息地退下。
宋思明走到窗前,將紗簾捲起,露出天邊一彎弦月。然後走到一直低頭不說話的海藻面前說:“說吧!我聽著呢!”
海藻不知從何說起,沉默良久,宋思明也不催促,就靜靜看著她。
“我借錢是因為海萍。”於是宋思明知道海藻的姐姐叫海萍。“這麼多年來,一直是海萍照顧我,我從沒想到有一天,我必須強大起來,成為海萍的支柱。你知道嗎,我小時候一直是跟著海萍的。有一年冬天,我和海萍坐長途車從奶奶家回自己家。半路上,車壞在一座大橋上,那時候已經是黑夜了,周圍也沒來往車輛。天氣很冷,風從四面八方吹向我們,又沒有燈火,我很害怕。海萍就一直抱著我,是那種緊緊的環抱,她站在風口上,替我擋著所有的風,給我唱歌,一直不停地唱。等我睡著了,她就脫下棉襖給我蓋上。那一年我4歲,海萍11歲。回去以後,海萍就病倒了,病得很重。我一直哭一直哭,我好害怕啊!要是沒有海萍,我可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