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都能這樣,可是看習慣了也不覺得什麼,有時能過就過,生活才會有意思點。
我抓了把傘,抬頭對正在研究電燈接頭的雅明說:“換好了就下來喝杯茶,我泡好放在客廳桌子上,先出去一會。”
“是,好的。”
不得不說,有人在天花板上對你笑是件說不出來滋味的詭異事。
出了門,風鈴在雨聲裡清靈,我走到籬笆門邊,撐著傘望向貝貝街盡頭。
沒帶傘的話,他大概不管不避地在大街上不快不慢,一副“下雨是你家的事”地走著吧。
想想他並不是我第一個撿到的傷患,這個世界的各種傷亡率應該比上一輩子的高,我經常路過某條小巷時看到滿身是血的人,也曾在路邊看到暈的不省人事的,在廣場偶爾也會撿到斷手斷腳的傢伙。有時打醫院熱線,有時自己把人拖去,嚴重的會直接求救哈里斯,讓他先來急救吊住命送醫。不過倒在我家門口的真是第一次看到,還擺明了你敢送我上醫院就要你死的恐怖樣子,明明那時快掛的人是他。
也第一次有人傷好後就不走,理所當然地告訴屋主,你家就是家,這根本是強盜行徑吧。
都不知道怎麼處理,傷腦筋,所以算了,住到他高興,多一個人也沒差。這叫好心嗎,不算啊,做自己不後悔的事,叫本分吧。
看不慣地多管閒事,可能也是種任性呢。
街盡處雨絲濛濛,孤獨的身影像幽靈的飄空,雨沁入黑色的西裝裡,慣意地把釦子又扯得光溜一排,連裡面的襯衫也扯裂一角。任性的話,目前就還真沒見過任性到如此極品的傢伙。無聲無息地任性,撒謊成性地任性,笑臉迎人地任性,表面我很乖背地裡無法預料地任性,明明站在陽光下也黑暗滿身地任性。真的,很任性。
可是,不忍心,不忍心這個孩子一臉理所當然地任由傷口的血流盡,那麼無所謂地等待死亡,都快死了還一臉好奇看著我掛在房簷上的風鈴。
不忍心,不忍心這孩子除了三分鐘熱度的新鮮好奇就只剩空洞的模樣。
不忍心,不忍心這孩子受到關心時,警惕得不準靠過來。冰冷得像是每一次別人無意識的好都是預謀。
不忍心,不忍心他一個人在黑色無邊的雨路中,毫無表情地逛著。
無關情愛,僅僅是對一個人的心疼,對一個一無所有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的心疼。
我舉著傘奔跑過去,感到冰涼的水汽濺滿拖鞋中的腳。
流星街,是什麼地方?
是不是那個地方走出來的人,都會如他一樣一無所有。
那部漫畫裡的流星街只是漫畫,沒有經歷過的人真不懂那種除了寒冷的生存本能外什麼也不剩的感覺。
不瞭解就是說到死也不瞭解,我現在做的僅僅是為了不後悔,良心上的本分而已。
跑到這個沒遮沒攔迎著雨水的任性傢伙前,將傘舉高擋雨,他的頭髮亂七八糟,溼漉漉地東翹一根西貼一塊,面無表情的臉白皙得有種病態的透明質感。
我苦惱地對他說:“你不會想辦法避下雨嗎,感冒的話很難受。”
他低頭,眨眨眼,有半秒的茫然,然後給了我一個輕輕的笑,緊抿的唇線柔和化開,生澀的純真,“避雨很麻煩。”言下之意,我懶,我不樂意,我就不避。
我站著舉高傘,發了一會呆,如果沒看錯,這個笑容不是皮笑肉不笑空無一物就想著怎麼蒙你的笑,而是真的……真的因為發自自身的情緒而笑出來的嗎?
我微歪了下頭,內心的喜悅讓我溫柔地笑著對他說:“那就不避,感冒我煮薑湯給你喝。”也許這個笑容,就值得我救他的報酬了。
我伸手想拉他胳膊,伸到一半正經地附註,“將本能反應收起來,不准你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