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前,低頭彎腰地站在門外等待。
雕花點金的門內,隱隱傳出了絲竹之聲,還有曖昧的調笑聲,此刻,那澤後國的年輕君主正懶懶的半躺在軟椅上,攬著美人,靠著佳麗,一臉的逍遙自在。聽到小太監的稟報,他微微直起了身子,朝門外揚了揚下巴。小太監會意,倒退著出來,招呼禮官入內。
三叩九拜完畢,那禮官正要開口,澤後君主卻揮了揮手道:“略去細節,長碩一行安頓好了?”
“微臣按大王的意思辦了。”
澤后王眯起了眼睛:“結果如何?”
“臣派去伺候長碩公主更衣沐浴的宮娥親眼所見,公主的確是一位絕色佳人。那名宮娥正在外邊等您傳喚詢問。”禮官的頭埋的很低。
澤后王右手握拳,撐住了自己的下頜,等了一會兒,忽然道:“不錯,告知公主,旅途勞頓,先休息兩日。後天,本王將親自接她入宮。你下去吧,傳那個宮女兒進來。”他一邊說,一邊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禮官磕了個頭,退了出去。花園裡陽光明媚,禮官整了整衣袖,深深的嘆了口氣。想當年這新君做太子時,倒也勤勉簡樸,人人都道澤後將來會有個清明君主。誰知道他一坐上君王寶座就……;哎,廣納宮娥佳麗,日夜聲色淫亂也就罷了,如今,大婚前,一不招待送親使節,二不安排聯絡桑海君臣,居然先要驗看桑海公主身材如何……真是丟盡了澤後的國格了。這哪裡是一個君王的作為呢?
離澤后王宮不遠的國驛館裡,此刻正熱鬧著。桑海王為長碩公主安排的陪嫁十分的豐厚,除了各色珍寶細軟,還有工匠百人,美女過千,另送上桑海水稻良種“三蕙”。大大小小的擔子堆放在國驛館的後院庫房,乃至有很多還留在船上沒有卸下。前前後後的房間裡也都擠滿了人,吵吵嚷嚷的。國驛館南便的別院裡,沐浴更衣完畢的長碩公主正坐在竹椅上閉目養神,暖暖的陽光照在她雪白的肌膚上,彷彿整個人都在發出淡淡的光輝。如果不是她正低低的唱著些什麼,真彷彿是一具漢白玉的神女雕像,靜靜的躺在綠竹邊上。她的身後,坐著一個白髮老婦,正撥弄放在膝上的一張古琴,微風吹過,長碩的歌聲伴著琴音飄散開來,仔細聽來,卻唱的是那夜在船上的曲子:“吳山蒼蒼,劍水泱泱。家國城邦,其恨悠悠……”,不知為何,那歌聲此刻聽來似乎比當日要悽清婉麗了許多,讓人聞之嘆息。正在這時,就聽驛館前院一陣紛亂,接著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打亂了琴曲,長碩的歌聲也嘎然而止。
“什麼人敢大白天在國驛館裡鬼號?聽的本將軍心煩!”說話間,就見院門一下子被推開,一個白袍將軍跨進了半個身子。
“包將軍息怒,此次是桑海長碩公主下榻之地啊,將軍……”滿面通紅,手忙腳亂的跟在後邊進來的,則是澤後國的禮官。哎呀,這大王要宮娥“服侍”桑海公主就已經很不成體統了,如今這位殿上將軍又如此冒冒失失,胡言亂語,真可謂是國格丟盡了。禮官眼下挖地洞的心都有了。
那個包將軍瞪了禮官一眼,低低道“不早說”,忙雙手抱拳,一邊深深施禮,一邊嘟嘟囔囔的替自己辯解道“啊,是桑海長碩公主在此休憩,末將失禮。末將包附離,是澤後御前一品侍衛。近奉大王命令,到此保護公主。方才是玩笑,實是公主琴音精湛,末將……聞聲而來,得罪之處,望公主贖罪。”
陽光裡的長碩公主忽然睜開了眼睛,卻沒有說話,倒是她身後的老婦將膝上古琴一推,帶了幾分怒意道:“澤後將軍如此失禮,言語衝犯也就罷了,為何禮數也不周?知道是桑海公主在此,只作揖就罷了?”
那白袍將軍眯起眼睛,看了看公主身後的老婦,似笑非笑的答道:“男兒膝下有黃金,殿上跪我主,家中拜爹孃。尚未未大婚,桑海公主還不是我澤后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