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還給你們。”馬含光出其不意笑了笑。眾目睽睽,卻人人都當自己眼花。
萬極弟子有前車之鑑,都道副壇主不笑還能打商量,一笑就要壞。
伍雀磬憑距離優勢,又有女子直覺,全身都被他笑得發寒,扯著他問:“你做什麼?”
馬含光不予理會,只伸手令衣袖滑落,露出光致手腕。腕間湊向唇側,盈盈笑意間以牙齒咬住烏金護手,繼而用力一帶,那薄韌護手剝離四指,瞬即被他棄若蔽履。
丐幫中人徹底驚呆,那可是他們引以為傲的幫中至寶,扔得這樣隨意,擺明不給臉面。
伍雀磬卻更是驚顫:“你的手——!”
馬含光終見天日的右手,那麼多年的掩掩藏藏,連他自己也忘了,竟是這般的不堪入目。
肌膚都已壞死,再也生不出新肉,那與其說是手,倒不如說是連著人身的枯骨,燦燦日光,這樣光亮的世界,真不該有那般乾癟的、唯剩骨骼支撐的利爪——“你的中指!”伍雀磬再發顫聲,幾乎要從他臂彎裡跌落。
馬含光望著眾人不是驚懼便是輕鄙的視線,這麼多年,那對待異類所投射的目光可真是全無更改,他已習慣得極好,讚歎與崇敬他倒覺得虛偽。
這麼多年,也不會有第二個人,會予他信任,輕言寬恕。他以為能以此手替那人擎住天宇,哪知,誤己誤人。
“既然閔幫主拿不出更多籌碼,眾弟子聽令,殺!”
☆、第29章 對立
“住手!”
這二字是疊了聲響起,遠遠近近,不論是心懷天下的閔幫主,抑或眼底心底只剩了一人的伍雀磬。
可惜並未發揮效力,起效的是臨赴君山前馬含光對眾弟子的慷慨贈言:世人哪需憐憫,饒了別人,誰又來放過自己?
因此馬副壇主一聲令下堪比金科玉律,屠殺於光天化日上演,無法回擊更無處可逃的丐幫俘虜及儒溪村民,長者有鶴髮雞皮,嬰孩有嗷嗷待哺,竟無分差別,哭嚎間被推上往生路。
伍雀磬從沒見過這樣景象,他們習武之人與尋常百姓間從來都有著最涇渭分明的一條分界。武林間械鬥可以血洗門楣,可以風雲色變,然而絕不牽涉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
只有萬極宮此等喪心病狂,才能將人倫盡棄,害人性命竟全無負罪。
馬含光並非淪入其中一員,反倒是指點江山那個。他是有意,下令將人一個個殺,刻意了留了空隙,要你一個個觀賞。
伍雀磬拉扯對方,指尖都因用力而痙攣:“住手,快叫他們住手啊!”
馬含光翻手給了她一巴掌,莫說伍雀磬,便是萬極弟子也忍不住哆嗦。
那可是萬極少主,這麼順理成章,他個小小副壇主就這般一嘴巴子賞下去。
伍雀磬不曾落淚,腮邊腫得透紅,興許還有幾分得益於血氣上湧:“馬含光——!”
如果要伍雀磬回憶,這是第二次,她試圖挑明身份,以當年同門的那點情分勸誡、請求、甚或脅迫,怎麼都好,她如何能見自己最為珍視的那人,這樣染汙了一雙手。
或者那手早已爛透,正如她所見那般,是她自欺欺人得發瘋,可他是馬含光。
“身為萬極少主,危難關頭,不為弟子考量,不知擔當表率,反倒一心向外,維護我萬極死敵,可知叛徒是何下場?”馬含光就那樣全無表情地望著她,冷漠兼且不許反抗地威脅,“即便你是少主,我取你性命亦有大把道理,莫要我對你失望,更莫教眾弟子寒心。”
伍雀磬再要開口,他已並指點暈了她。
“夠了!”失言多時的閔匡開口,“開條件,放人。”
馬含光輕飄飄投去一眼。
“你所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