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若我爐鼎,功力全廢之後,你當你這個與我同進同出的沈密使能夠全身而退?那人對我已起殺意,我並非害他,我只是全力自保而已。同樣的,我亦不想失去你這至交。”他將掌心按在沈邑肩頭之時,順勢便將伍雀磬安在了對方懷中。
“送少主回去休養,我尚有事要辦。”
沈邑僵如木樁,原地悵然而立許久都不知該如何反應。馬含光以往雖則冰冷又狠戾,卻遠不至於令沈邑在面對他時生出從頭到尾的徹骨寒意。是這人吸收了廖宮主功力才變得氣勢驚人,還是他真的就變了。
沈邑根本無法選擇,他效忠的是萬極宮,眼下老宮主罹難,馬含光一心推舉廖菡枝,他便只能追隨。
至於那百丈涯下的廖壁,還不如廖菡枝呢。然而怕只怕,馬含光不願止步於此,那時小少主的下場便會形同她爹。沈邑蹙眉,將雙手所抱之人擺放得更安穩一些,卻見她面色好轉,氣息勻暢,整個人與進入閉關密室前大為不同,簡直可稱容光煥發。
至少在維護少主此點上,馬含光願賦予的遠遠多於其親生父親。沈邑苦笑,多少算作一條優點,且行且看罷。
……
另一邊錢長老為馬含光備齊衣冠,趙長老則先行一步,召集眾弟子宣佈廖宮主內傷閉關,將宮內事務交由他們的新任護法全權暫代一事。
未幾,羲和廣場,三丈祭壇,一人紅袍高冠,長擺曳地,一步一步,行上那接天高位。
“參見馬護法!”千計弟子,整間羲和廣場不見人面,只見低低的俯首之姿。
馬含光揚手一揮,大袖於凌空時翻飛如業火,上前一步,並不見他言語,只目若銳刃,一一掃過壇下禮罷起身、卻仍舊馴服恭順的萬千眾弟子。
祭壇後右護法憤憤不平:“宮主閉關怎會如此倉促,哪怕為少主療傷一時不慎,那出事的也該是馬含光,讓開,我去見宮主。”
“右護法且慢。”趙長老伸手攔人,“廖老宮主自馬護法迴歸總壇便對其諸多仰仗,這四年如何悉心愛護都是你我有目共睹。以宮主對馬護法之愛重,又怎捨得讓他充當爐鼎,不過是驗證其對於小少主是否真心的一道試煉罷了。”
另一邊錢長老搭腔:“既然試煉過關,廖宮主哪怕為了小少主的神女有心,也不會真讓馬護法有纖毫損傷。更何況,馬護法這些年於總壇聲望赫赫,早已不下你我,不久前更力斬左護法那叛賊,為萬極立下大功。宮主論功行賞,也早有將護法之位相授的意圖。右護法你如此不忿,可是覺得馬護法年紀輕輕就與你平起平坐,拂了你的顏面?”
“混賬!”右護法白鬚顫動,“老夫只是擔心宮主身體罷了。”
“那就更不該為此等小事去打擾宮主閉關。”
說話者並非二位長老,乃是一道清冷女音,白衣疏影,翩然而至,便就是沈邑的心頭明月、五方祭司首席崔楚。
崔祭司雖不參與宮中謀事,但祭司一職於任何信仰神明的教派都是身份尊崇,萬極更不例外。
趙錢兩長老並不知此人為何要替馬含光說話,但見她祭壇下安然而立,待馬含光退下祭壇,才蓮步相迎,及至近處附於馬含光耳畔說了什麼。
“那人已醒。”崔楚說的是,“但情形不好,似是前塵不復,毫無用處。”
馬護法眉峰略挑,沉聲問:“人在猗儺峰?”
崔楚頷首。
馬含光衣袍不換,當即便要前往猗儺峰探視。
右護法相攔:“你去何處,老夫有話問你。”
這人甚至眼角不睇,徑直而過。
右護法險些被氣得崩潰,還是錢長老於前安慰:“那人向來如此,做密使時也向來是這冰碴臉,右護法又何須與他計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