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目的委身萬極,那麼他盡棄前事、大變心性,哪怕變作今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誰又能說他有錯?
伍雀磬雖不能贊同他的話,時至此刻也無法接受犧牲無辜來換取他日果實,可她又實在拿不出什麼去將他駁倒。
有時勝利的奠基的確是屍山骨海,有人手段激烈而不惜代價,但如果能發現是殊途同歸,伍雀磬知自己一定會比此刻好受許多。
她多麼想袒露秘密質問出口,可又無法承擔事實背離假設的後果。她不是獨自一個去與馬含光周旋,她身後,還有正道中人多年不懈的那份堅持,身肩重擔,她不敢拿其冒險。
短短一時的心亂如麻,於馬含光眼中,卻已將一切一覽無餘。稚子畢竟是稚子,再聰穎過人都好,對著一個慣常做戲之人隱匿情緒,終究是班門弄斧。
馬含光潛身萬極多年,又怎會不熟知那一言一行的轉換,低眉順首不過是一具假面,便是一道眼神,他都可看出對方欲言又止的急切,抑或猶豫不決的矛盾。
看來丐幫中人的確向這位少主灌輸了一些事,那時臨上君山,伍雀磬並不高明的傳信就被馬含光一眼看穿。他不揭發,是想知丐幫究竟意欲何為。短短數日便教曉一個孩子各種身為內應的初級技能,他不信那群乞丐毫無所圖。
既然伍雀磬心向光明,馬含光倒不介意將自己扮得光明偉岸一些。幾句話,一些手段,就可輕易誤導一個孩子。
比冒大不敬毆打少主、手握藤條將自己氣得半死不活要好許多。
伍雀磬定了定神:“我懂了,馬叔叔所言我會銘記於心。”
馬含光頷首,起身去取乾淨的護布用來纏手。伍雀磬忙又從床前跟去了桌邊,馬含光就著光,長長的墨色布帶正要自掌間纏繞,伍雀磬伸手:“我幫你。”
馬含光落座,並不忌諱將手伸予了她。
伍雀磬微微吁氣,起先直視也需莫大勇氣,那手晾在半空,膚色比正常膚色尚白上許多,皮肉收縮,掛在指骨上,似薄至透明的蛇蛻。而她並不會纏那護手布,左繞右繞,急得鼻尖冒汗。原本馬含光展開一段,桌上還連著一團,伍雀磬一慌,卻將這一團掉去了地上,約莫六尺的布帶,地面上滾開去也有段距離,馬含光一點點收回來,再教給她纏法。
伍雀磬一語不發,默默聽其講解。
馬含光有教書匠的潛質,不涉武功無關奪位,他能輕聲慢語不催也不急,更沒有諸多挑剔冷嘲熱諷。
反正伍雀磬手笨,當初馬含光教她洗衣燒飯、插秧種花,她沒有一樣能做得成。
反正她看不見,反正她還有馬含光。
“少主。”馬含光見她半晌不動,抬眸輕喚。
伍雀磬仍舊望著擺在自己掌心中的那隻手,哪怕多了一層遮擋,仍覺那形狀之中的不正常。
她摸他本該是中指的位置,緊蹙著眉問:“為何?”
馬含光順她視線,見到當年毅然割捨的斷指空缺——為何?因為他要深入萬極,要以最快速度取得萬極宮主的信任,而萬極宮主的心腹大患正是當年的左護法。馬含光為取信於人,毫不猶豫參與刺殺聖宮護法。於刺殺一途,再沒有比袖刃更合適的武器,他因此斬了自己中指為袖刃騰空,如此肝腦塗地,使宮主聖心大悅。
只是刺殺尚未進行,卻迎來崢嶸嶺一役。
若馬含光早些出手,剷除左護法,或者當年的許多事都能改寫,而直至今日他仍然無法撼動對方哪怕分毫,馬含光左手緩緩握拳,喉間傳出再漠然不過的回應,彷彿那根本不是他的手,伍雀磬問他為何斷指,他答:“我不想要。”
伍雀磬知他冷漠,他向來視人視物不是蔑視便是不屑一顧,因再無其他,多少也稱得上喜怒不形於色。但此回由平靜轉為刺骨寒厲,卻是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