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仲寒是個性子爽朗的,平日最喜歡逗裴筠庭玩,笑道:「說起來,好久沒見綰綰進宮了,三殿下竟幾天未來找你?真稀奇。」
他口中的好久也不過十幾日,近來裴筠庭忙著設想自己的「發家大計」,沒空搭理這些;燕懷瑾每日要學騎射,要讀書,還要完成聖上安排的任務,加之前幾日受了傷,如今哪騰得出時間來看她。
倒不如說心有餘而力不足。
裴筠庭想著,卻忽略了眾人皆對她和燕懷瑾稱得上親密的往來心照不宣。
還未搭腔,裴瑤笙便揶揄著替她回道:「你怎如此關心三殿下?莫不是想做三皇子妃?」
裴仲寒聽了這話,假意伸手去抓她,被裴筠庭眼疾手快地拉著躲開後,十分氣惱地叉腰:「綰綰怎麼老幫著長姐。」繼而又轉向裴長楓,「大哥……」
裴長楓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搖搖頭,並沒有要幫他的意思:「爹孃真是養了三個長不大的小孩子啊。」
四人相視一笑,其樂融融。
反觀二房三房分散著走的幾人,便格外打眼些。二房的裴萱隔著一段距離,聽他們討論起宮裡和三皇子,眸中晦澀不明,快步走開。
……
燕懷瑾結束晨練和請安,便換下衣裳陪皇后用早膳。然而甫一坐下,就聽婧姑姑通傳,說裴二小姐來了。
「裴綰綰?這麼早來坤寧宮做甚?」燕懷瑾只顧埋頭喝燕窩,聲音甕聲甕氣。
皇后意味深長地覷他一眼:「前幾日受傷,不總抱怨她不來看你?如今人來了,你倒不情願起來。」
「兒臣沒有。」燕懷瑾矢口否認。
他自然不能和母親說自己昨天已在瀟湘館見過她,兩人一塊聽了場活春宮,他還做了那般難以啟齒的旖旎夢境。
「好了,」皇后放下筷子,擦擦嘴,「一會我同綰綰說完話,你正好要同金吾衛首領練劍,讓她跟著去瞧瞧,這孩子在劍上的天賦不比你差。」
少頃,裴筠庭跟在婧姑姑身後,款款而來,規規矩矩朝皇后行禮。
無論私下再如何隨意,該有的禮數她從不偷懶,一舉一動文雅自然,端莊大方。
一禮畢,得到準許後她緩緩起身,髮髻上的流蘇一晃不晃,宮裡的教習姑姑見了都要拍手稱好。
燕懷瑾卻破天荒的不敢看她,只在裴筠庭行禮時瞥一眼她的發頂,又在她起身後默默收回視線。
不知怎的,耳根有些發燙。
這副模樣落在皇后眼底就變得耐人尋味了,自己的兒子,總歸能瞧出些什麼。她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不動聲色道:「淮臨還未用完膳,綰綰,先隨我到前殿吧,本宮有事交代你。」
無人察覺燕懷瑾望著裴筠庭單薄的背久久出神,亦無人知曉此刻他腦中儘是夢裡吻她胎記的場景。
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各抱地勢,勾心鬥角。
在紫禁城中,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儘是紅牆綠瓦,不如宮外那般五顏六色、新鮮熱鬧,看久了,只覺乏味。
裴筠庭錯步跟在皇后身邊,收回視線,忽然聽見她不解地問道:「淮臨這小子又和你吵架了?」
她怔愣一瞬,細細回想:「沒有,他一直都這麼彆扭,許是娘娘多慮了。」
嘴上這麼說,心卻不由自主回想起昨日在瀟湘館聽見看見的那些事,臉色微變,片刻後又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般,平靜如水。
自前殿出來,就見有誰倚在門邊,環著雙臂,瞧著像在等人。
聽見她的腳步聲,他轉過頭來。
少年穿著暗紅色的內襯,墨色的窄袖外袍,玉冠束髮,生得英俊瀟灑,風姿俊逸,是多少勛貴世家小姐的春閨夢裡人。
她在看燕懷瑾,燕懷瑾也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