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娘和裴蕙自從那夜過後便一直被關在祠堂中思過,至今未被釋出。
耀月和星輝高懸夜空,微風輕拂枝葉,照亮侯府門前的石板路。
溫璟煦以裴瑤笙現今半點馬虎不得的身子為由,先行告辭。裴筠庭則是隨後才將吃飽喝足的燕懷瑾送至門外。
展昭與展元已經坐在了馬車前頭,他忽然停住腳步,低聲道:「裴綰綰,何不親一下再走。」
裴筠庭見狀,冷哼一聲:「做你的夢去吧。」
他卻分毫不給人反應的機會,扣住她的腰,手攏在她的後腦勺上,不予半分退路,俯身吻上去。
「燕懷瑾,你再這樣,我就喊非禮,讓天下人都知道三皇唔——」
裴筠庭嘴上雖嚴詞拒絕,可真到這時候,她反倒沒有了反抗的意思。
清冷的月光灑在二人身上,如夢似幻。
擁吻交纏,燕懷瑾的手在她腰上細細摩挲,良久才依依不捨地鬆開。
他語氣輕佻,笑得痞裡痞氣,卻並不讓人感到冒犯,同時氣定神閒地抬手去抹裴筠庭嘴角:
「你喊吧。」
第九十章 故人嘆
對入住齊王府後的第一位客人是韓逋韓丞相這件事,燕懷澤始料未及。
雖然純妃十分信任他,韓逋亦屬於齊王一黨的重要人物,但燕懷澤對這位丞相有敬重,有佩服,卻獨獨沒有親近與信任。
親手為他沏了杯熱茶後,燕懷澤直切正題:「丞相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韓逋當下並未搭腔,似乎正斟酌該如何開口,端著茶杯的手也懸在半空,遲遲未飲。
直至茶水微涼,才聽他悠悠道:「三皇子和聖上,估計已經知曉我與你母妃聯手做的事。有關情蠱一事的箇中關竅,連我都無法確認他們究竟知道了多少,唯一能確定的是,這於我們而言,算不得是好訊息。」
燕懷澤聞言蹙眉:「何以見得?就因為那日……」話說到一半,他突然頓住,隨即頗為頭疼地嘆了口氣,「對三弟出手我尚能理解,可您與母妃為何幾次三番地要把阿裴牽扯進來,甚至想殺她。」
「……」
「奪嫡,勢必要踩著數百人的屍體走到頂峰。我既踏上這條路,自然是做好了一切準備。」他神情和語氣皆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但我絕不希望看到自己是踏在他們的屍體上過去的,無論是兒時的情誼,抑或血脈相連的親情,我都不允許自己這麼做。」
韓逋沉默半晌,二人一時相顧無言。
「王爺,如今咱們無路可退。聖上的心思誰能猜透,誰又能保證他是否會對你和娘娘出手。」他將半口未飲的茶盞放在桌上,力道有些重,盞底磕在木桌上,發出悶響,「純妃娘娘事事都在為你考量,且你我皆瞧得出聖上有多倚重和屬意三皇子。她對裴筠庭出手,一是不想你為情所困,耽誤大局,二則是為制衡三皇子。」
「倘若要我殺了阿裴和三弟才能坐上龍椅,那我寧棄之。」
「王爺,慎言!」韓逋怒斥其態,「你這麼說,就不怕娘娘因此難過失望嗎?」
他冷笑連連:「那是母妃的願望,並非本王的志向。我固然想與三弟爭個高下,向父皇證明自己,卻不是非要成為儲君,甚至坐上龍椅。」
「你以為這樣想,三皇子繼位後會好心到放過你嗎?」韓逋那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幾乎與純妃如出一轍,「當夜他敢找到丞相府來,不僅是在警告我,同樣也在警告娘娘和你。他根本沒打算手下留情,你亦明白,對敵人的心慈手軟,便是對自己的殘忍……王爺,望你三思!」
「韓相。」
房門外掛著的風鈴在此刻被風吹得叮噹作響,像躍入江水的魚,衝破錶象的沉靜後,再次陷入無邊的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