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筠庭託著腮幫子,耷拉著腦袋,握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腕上的傷疤還未痊癒,透出淺粉色的痕跡。
「嗯。」
她眸光黯淡,忽然同裴瑤笙講起故事來:「卓文君對才華橫溢的司馬相如一見鍾情,她陪伴司馬相如走過很長一段的清貧日子。最開始二人相互扶持,恩愛不已,可司馬相如在得到漢武帝的賞識後,竟動了納小妾的心思。於是得知此事,傷心欲絕的卓文君寫下了這首詩。」
裴瑤笙心道果然如此,她的猜測不無道理。
「綰綰,解鈴還需系鈴人。縱然你對他有多般瞭解,倒不如聽他親口告訴你答案來得準確。裴瑤笙溫柔地拂著她的秀髮,「他喜歡你這麼多年,等了你這麼多年,你也該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否則與你二人都不算公平。有情人,不應如此錯過。」
裴筠庭目光發怔,手不自覺撫上腕間,那裡彷彿還能感受到他微燙的掌心,以及因緊張而濕熱的手掌。
因為喜歡他,所以黯然神傷,願意為他盲目,為他衝動,為他追逐遙不可及的月光。
但冥冥之中又有什麼在推動他們,使得彼此越來越近,似乎也不忍看他們錯過。
「我曉得了,阿姐。」裴筠庭直起身,像是終於下定決心般。
「明日我便入宮見他。」
……
白日裡皇后在坤寧宮邀請眾姑娘品茶一事自然瞞不住宮外人,猜測自然不在少數,好在殿內的姑娘們皆心照不宣地對燕懷瑾與裴筠庭一事守口如瓶。
這便導致某些蠢蠢欲動的心懷不軌之人錯解了皇后的真正用意,也誤解了燕懷瑾的想法。
夜色瀰漫,燈火闌珊。
燕懷瑾託著沉重的身子回寢,卻突然停下腳步,對著床上僅著寸縷的姑娘挑眉:「誰放你進來的。」
來者媚眼如絲,聞言便由原先的背身轉回正面,同時薄如蟬翼的紗衣滑落,姣好的胸脯起伏著,纖纖玉手扯著肚兜鬆鬆垮垮的繩子,勾起一個自以為學得有八九分的笑容:「三殿下,就不想嘗嘗?我的滋味,肯定比黃毛丫頭好上千百倍。」
然而他面色如常,彷彿眼前袒胸露乳的是個男子,半點該有的羞惱也沒有,嗤笑道:「東施效顰。」
原以為這個足夠以假亂真的背影以及笑容,能夠俘獲眼前人的青睞,隨後她再主動些,順水推舟,此事便成了。
可她和幕後主使卻低估了燕懷瑾與裴筠庭之間的羈絆,更低估了燕懷瑾對裴筠庭的感情。
那是他望了十年的背影,哪怕一絲不同他也能指出。
在燕懷瑾心中,贗品又怎能與裴筠庭相提並論?
「滾出去。」他冷冽的聲音將其從思緒中拉回,「趁我還未發怒之前,收起你可笑的姿態,滾。」
她強顏歡笑:「怎麼,殿下不是——」
「展昭展元!」燕懷瑾不再廢話。
那姑娘也是個機靈的,聽見他喚人,便再次轉過身去,披頭散髮,衣衫不整,半個香肩都露在外頭,引人遐想。
展昭等人聽到聲音衝進來後,也出現過瞬間的茫然。
瞧這背影分明就是裴二小姐,可她為何……
定睛一看才發覺,這哪是裴二小姐,根本就是以假亂真的贗品。
「主子,有何吩咐?」
他撂下一句話後揚長而去:「本皇子最後重申一次,從哪來的,滾回哪去。」
第七十九章 盞中月
裴瑤笙留裴筠庭在靖國公府用了晚膳,待回侯府時,心情已逐漸平復。
為自己斟了盞茶,裴筠庭目光落在桌前。
想起今日和裴瑤笙的對話,她悠悠起身,反應過來時,面前的宣紙已洋洋灑灑寫了句詩——願得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