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父親平視,勾出一抹笑,端的是自信張揚:「兒臣明白,父皇放心,我牽掛的人還在這世上,我又怎會獨自離開。」
仁安帝失笑搖頭:「你小子……」
「兒臣不在宮中的日子,父皇要多留心照顧母后,別讓她多想。」
「嗯,朕曉得了。」
燕懷瑾在門檻前停下腳步,緩緩作揖:「兒臣告退。」
城門下,有一人長身孑立,身披大氅,目光遠遠迎著燕懷瑾和裴照安打馬而來,待幾人走近後才拱手道:「三殿下,侯爺。」
少年勒馬,似笑非笑:「喲,靖國公,沒想到我對你如此重要,讓你不惜冒著大雪前來送別。」
溫璟煦聞言,「嘁」了聲:「這種時候就別貧嘴了。」
裴照安到另一側交代兩個兒子行軍事宜,燕懷瑾收斂眉目:「溫璟煦,說真的,此去歸期不定,裴綰綰和周思年還得靠你替我照拂一二。如有要事,可入宮去聯絡我留下的心腹;碰見什麼不明白的,問裴綰綰就行,我的事她沒幾件不知道的。」
「思慮得還挺周全。」
「那是自然。」
溫璟煦意味深長地笑笑。
他們這些人,因為常年遊走在朝堂高處,難免沾染世故,行事作風成熟老練,容易使人忽略年紀,實則也不過是十八九歲,意氣風發、胸懷大志的少年郎。
「燕懷瑾!」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少年手握韁繩,坐在馬背上,穿著一身暗紫繡雲紋金邊的錦衣,任由霜雪灑落滿頭,吻過眉睫,滿心滿眼看著他的小青梅踏下馬車。
直至她走到跟前,同一旁父親長兄擁抱惜別後,燕懷瑾才後知後覺地翻身下馬,二話不說將人扯入懷中,力氣之大,似要將人融入血肉。
「就知道你會來。」
裴筠庭靠在他寬厚的懷中甕聲甕氣:「誰說我是來送你的?」
「我說是就是。你一出現,我便明白你多半是為我而來的。」他用臉蹭蹭裴筠庭,「早晨你定在府中和家人敘過話,也哭過一場了,如今將為數不多的時辰給我,不算過分吧?」
她輕哼一聲,往他手心塞了樣東西:「切記,不可貪勝,不可不勝。」
他忍俊不禁:「好。」
身後裴照安已命副將整軍待發,燕懷瑾卻倏然在她唇角落下一道淺嘗輒止的吻:「裴綰綰,我答應你,無論遇到什麼,定會活著回來。我們還要一起過年、一起喝花椒酒、辭舊迎新。」
「倘若我不幸戰死沙場,你也千萬要珍重……嫁誰都不能嫁我皇兄,否則我死不瞑目!還有,提前給你備了生辰禮,屆時去我書房取便是。」
裴長楓驅馬前來,調侃道:「綰綰,你倆何時結束?大家都等著呢。」
察覺周遭善意的眼神,裴筠庭一張白皙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兩手一推:「趕緊走吧。」
燕懷瑾應聲,誰料他剛轉過身,便又回來將腰間那塊玉佩交到她手上,囑咐道:「如果有事,就拿著這個,命凌軒去尋我的親信,大約是個終日戴著面具,不愛說話的怪人。」
彼時她並未放在心上,旁人好奇打量的目光聚在身上,使人頗不自在:「曉得啦。」
少年這才安心。
路過某人時,他還故意將護身符拿出來在人眼前晃悠,笑嘻嘻道:「這護身符好看吧?裴綰綰特意替我求的。」
溫璟煦無語凝噎,偏頭望向別處:「你是真的欠。」
燕懷瑾置若罔聞,將護身符收至心口緊貼,上面留還有她的餘溫。
他會凱旋的。
因為他知道,有人從始至終,都在那個小院等候重逢。
第一百零七章 姑娘
「二小姐,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