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讓那個逆子進京,他坐船北上至天津的時候,一路上撞翻民船無數,他然連奉詔回朝的鎮守交趾副總兵官張攸的家眷都撞了落水!若是讓他再從天津北上,他豈不是敢直接拿船去撞碼頭!如此狂妄放恣,這個混帳東部下,自己的外甥女兒又許配給了張攸的次子,驟然聽說此事不禁一驚。他皺了皺眉。隨即搶在前頭道:“皇上,張攸既然不曾因此事奏聞,想必落水的只是尋常僕婢。只漢王實在是太莽撞了,這運河之上往來官船極多,何必置一時意氣!”
一旁的袁方忽然插話道:“安遠侯,落水地雖只是張大人的侍妾,但據說此女是黔西一位土司的獨生女,還是黔國公做的大媒,並非尋常僕婢。”
“那是遇上了張攸好氣性,要是換成別人。當面忍下這口氣,背後怎會輕易放過!”朱棣此時心頭暴怒。右掌倏地捏成了拳頭,卻發現四周沒有什麼可供捶撲的東西,只好恨恨地放下了手,“張攸鎮守交趾多年任勞任怨,朕原本預備起用他坐鎮左軍都督府。如今看來,他果然還識大體。若不是錦衣衛偵知此事。恐怕他就把這件事硬生生按捺下去了。”
想起前往宣府練兵以備北征之需地張輔。即便朱棣一向偏心護短。這會兒也不由得氣咻咻地冷哼了一聲:“若是識大體知進退。朕也就省心來。聽說張攸地心愛侍妾竟然被漢王地船給撞得落水。心中倒有些不忿。皇帝這一讚他方才心頭一鬆。心想張攸因禍得福。倒也補償了先頭那一場驚嚇。而一旁地楊榮卻忍不住想起還在錦衣衛詔獄之中關著地杜楨。雖說他和杜楨交情還談不上莫逆。但兔死狐悲地心思仍在。因此他略一思忖便輕飄飄地加了一句。
“雖說張攸不曾上奏。但既然皇上如今知道了。還是加以安撫為佳。畢竟不能寒了人心。從前榮國公戎馬沙場忠心不二。英國公如今備兵宣府。張攸在外鎮守多年尚能不驕不躁。這足可稱得上是武臣楷模。如此英烈之家。可說是後繼有人!”
楊榮這番話雖說極盡溢美之詞。但朱棣欣然點頭之後。立刻注意到了後繼有人這四個字。他先是想到昨日王貴妃曾經提起英國公夫人如今再次身懷六甲。旋即又憶起當初張自動請纓前去樂安收漢王天策護衛。結果鬧得灰溜溜回來。當下就把眉頭皺成了一個大疙瘩。
於是。他也就從已經回到北京地張越聯想到了下錦衣衛詔獄多時地孟賢。又從此事想到山東那頭被鎮壓下去地白蓮教教匪。心中不禁一動。撇下柳升和楊榮往前走了幾步。咐道:“楊榮。回去之後把幾個中書舍人召到涼殿。朕有事情要吩咐。”
因著這麼一件忽然蹦出來地事情。君臣幾人都無心再欣賞新皇宮地巍峨氣象宏偉氣勢。接下來自然是走馬觀花各自心不在焉。尤其是楊榮。等到出了皇城地長安右門。安遠侯柳升便先行告退——他總領京營軍馬。今日屬於特旨召陪駕。如今當然應該回營中處理事務。然而事實上。當望著朱棣那一行車駕遠遠離去之後。他立刻帶著幾個隨從直奔張府。
他從來就不是那種謀定而後動地角色。因此根本沒想過自己地行止能否瞞得過皇帝。雖說這親家不是兒女親家。但他老姐姐早逝。外甥女兒幾乎就和他親生女兒差不多。張家地事情自然也就算是他地事情。倘若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他自然得去尋張攸好好問一問清楚。
張府毗鄰武安侯鄭府,柳升打馬飛奔路過的時候,恰看見鄭府門口彷彿在送客,其中有一個人影瞧著彷彿像是張。雖說那是英國公張輔的嫡親弟弟,但他平日與其沒什麼往來,只掃了一眼便呼嘯而過,直到張府東角門處方才停了下來。他雖說不常來,但安遠侯三個字一報上去,幾個門子上前迎接的迎接,報信的報信,最後卻是正好在家地張越迎了出來。“你二伯父不在家?”
“二伯父到中軍都督府去了。”張越剛剛被柳升那大巴掌在肩膀上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