際的草場上,迷路也很正常。
根據日頭判斷方向,甚至學會尋找北斗星……兜兜轉轉的草原生活,我學會了很多。
只是,隨處可見的野獸,也讓我幾番驚魂。
跟著一個蒙古部落遷徙,這是當我發覺自己的方向走反了的時候,不得不做的決定,擠奶,搭帳篷,生存在這個時候,是最為重要的,只是我仍舊經常頭痛頭暈,不過都是片刻而已,在吃飯尚且成問題的時候,也沒有更多的心思去考慮。
就這樣,輾轉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康熙四十九年的正月二十日了。
不出正月,就仍舊算是過年,京城裡,白皚皚的雪地上,到處還能看到紅色的爆竹灰燼,街上來往的人群,都掛著喜氣揚揚的笑容。
我一個人躑躅在京城的街頭,卻忽然有一種茫然又格格不入的感覺。
天快黑了,街上走動的人並不多,不過迎面走來的,都會很異樣的盯著我看幾眼,我自己瞧了瞧自己,也覺得好笑。一身皮襖,也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皮毛,朝外的部分顏色斑斕,跟以前聽相聲裡說的反穿狗皮襖貌似狼外婆的感覺很像;頭髮被北風吹得亂糟糟的,如果不是臉上還算乾淨,大約城門都進不來吧。
這一天中,我已經是第十次同人打聽十三阿哥府的位置了,自己的家自己卻找不到,說出來都有些不敢相信,不過我確實找不到。嫁給胤祥之後,一直很少出門,即便出門,也是悶頭坐在馬車裡,除了門口的幾條街外,偌大的京城,對我來說,是全然的陌生。
天一直在飄著小雪,直到黃昏,才漸漸變成了鵝毛大雪,每邁出一步,都會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音,彷彿也再催促我加快腳步,早些回家。
胤祥不知道在做些什麼,他有繼續找我嗎?他想念我嗎?我不知道答案,重逢的場面在我的腦海中已經上演了千遍萬遍,然而,幾乎都不相同。
轉過一條街口,前面,終於出現了一條熟悉的巷子,近鄉情更怯,該是我此刻的心境寫照吧,因為距離他越來越近,所以反而忐忑起來。見面要說些什麼,還是什麼都不說,只靠在他身上大哭一場?我想著,腳步也慢了下來。
不過,從這條巷子到家門口的距離,顯然不足以讓我想清楚這個問題,低頭走了一陣子後,一陣陣喧囂聲就灌入了我的耳中,猛然抬頭,十三阿哥府的紅燈籠,隔著密實的雪幔,映入了我的眼中,火紅的燈籠,紅得刺眼。
雪地裡,一條自府門口鋪出來的紅氈子,也同樣的刺著人眼,下人們跑進跑出著,而門前,卻停了很多的馬車同轎子。
我下意識的閃身貼到路旁的牆邊站好,家門就近在咫尺了,而我,卻忽然失去了進去的勇氣跟力量。
從去年十月到現在,有一個問題我從來沒有想過,也許是不敢去想吧,那就是,我失蹤之後,京城裡會發生什麼事情,而胤祥呢?他會變嗎?當我不在的時候,他還會一如既往嗎?當他以為我可能死掉了的時候,他又會做些什麼決定呢?
雪越下越到,而我,只這樣站在不遠處,呆呆的看,呆呆的想,直到——
直到熟悉的鑼鼓聲由遠及近,身著吉服的內務府官員和護軍簇擁著大紅的花轎,漸行漸近,直到府內的賓客簇擁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前,站在那個過去我每天都站著,等待胤祥回來的位置的時候,我才用力的用手捂住我的嘴,不讓這一刻絕望的哭涕聲傳出來。
後面的情形很熟悉,因為就在幾年前,我也曾經扮演過其中的主角,一切,都還彷彿就發生在昨天,卻原來,已經是一生了。
頭很痛,更痛的是心,胤祥,你……
很想當面問他一句,“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是的,我該問他的,這是他欠我的答案。
想到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