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後,一路穿過堆疊假山間的小路,雕花樓閣掩映在樹叢間,沈府的花園很是漂亮,沈默轉頭打量著,那兩個男人很快停了下來,推開一座繡樓的大門,“四公子,這座養性閣,以後就是你的閨房。”
沈默推門而入,這地方看來長時間沒人居住,房裡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黴味,聞久了腹中有些泛酸。
他回過身來,從包袱了取了一對鐲子出來,塞到那兩個男子手裡,“兩位公公,多謝了,以後在沈家的日子,還望兩位多多照看著點。”
那兩人也不推辭,拿在手裡,“四公子客氣了,有什麼吩咐可以儘管說。”
沈默溫婉地笑了笑,“麻煩兩位公公,府內可有薰香,能否給我捎一些來點上?”
自從孃親死後,他的日子一日不知道下一日會發生什麼,身份一次次地換,他想要隨遇而安,上天便給了他這般捉摸不定的生活,讓他來一次次地適應,來隨遇而安,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一場嘲諷的笑話。
而他能做的,也不過是盡他所能,好好地活下去,他的命,是玥兒以死換來的,他沒理由再不珍惜。
沈默在養性閣住了十多天,來教他學規矩的公公報到沈約那裡,都是一個勁地誇四公子學規矩極快,吃穿用度,無一不是大家公子的風範,真真是美玉蒙塵,明珠暗投,果真是大人流落在外的血脈,骨子裡都是十足的閨秀。
22沈念安
臘月初,皇城開始下小雪,細如面屑卻密密集集,接連不停地下了三個日夜後,地上覆蓋了不厚不薄的一層白麵,街道上行人來往,終是沒能積攢起來,仍是能見到青石路面。
沈府的花園裡,積雪卻是蓋了厚厚一層,角落裡的一口井邊有人在打水,沈默從養性閣走出來,身上裹著一件厚厚的錦衣棉襖,腳下也是一雙棉靴,他哈了口氣,面前騰起一陣白霧。
幾天前,他剛結束了整整半個月被人耳提面命教各種規矩的日子,正以為今日可以歇一歇,他也想出去走走,打聽看看新帝登基後都發生了些什麼事。
剛走到花園中心,長廊上那兩個帶他來沈家的男子行色匆匆地走來,身後帶著五六個小侍打扮的男子,正朝著他養性閣的方向過去。
“藍公公,七公公。”沈默開口喚了一聲,那兩個男子見他,轉了方向過來,“四公子。”
“這是做什麼?”
“你的貼身小侍,挑兩個。”
“我不需要。”
“沒這個道理,難道之前學了那麼多規矩,對你一點用處沒有?你現在是沈府的四公子,記住了。”
沈默嘆了口氣,他對貼身小侍的排斥,又豈是一句話能夠說清楚的。他朝那六個小侍看去,都是差不多一般的身形,十七八歲的年紀,只有一個似乎稍稍年長些。
他微微低頭看過去,那小侍的手縮在衣袖內,卻還是露出了半個手掌,指關節有著不正常的印跡。雖然已經長好,還是看得出來骨節畸形,皮肉帶疤。
拶刑已經不常用,如果不是被人上了私刑,官衙內會對男子施行這種夾手指骨的刑罰,就只有一種情況,淫罪。
那兩個男人見沈默遲遲沒有動靜,“至少挑一個。”
“就他吧。”沈默伸出手指點了點,那小侍抬起了眉眼,隨即又低下頭去。
沈默沒打算和他的新小侍有多交心,他曾經的兩個貼身侍子,一個出賣了他,一個為他而死。
不管是哪一種,他都不想再經歷一次,就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好了。
“你叫什麼?”
那小侍低著頭,腦袋搖了搖,沈默只看得見他發頂的兩個髮旋,“懇請主子賜名。”
這次他有些好奇了,手指上曾經受過拶刑,現在連曾經的名字都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