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飲食攤、香燭攤、舊書攤、算命攤、占星攤、還有解籤的、雜耍的、賣老鼠藥的各式各樣玩意兒,應有盡有。他擠進廟裡,在玄帝神像前燒了一支高香,非常虔誠地雙手過頂,垂首行了三跪九叩大禮。
禮畢出來,在廟外看到一個布招,上書:“袁半仙”三個大字,招後襬著一張小小桌子,桌上鋪了塊髒兮兮的白布,上面一隻三腳小銅鼎,裡面插著三支冒著縷縷青煙的香,兩邊放著紙、毛筆和箋筒,桌後小凳上坐著一個尖嘴猴腮的精瘦老頭,稀疏的灰白頭髮披肩,穿一件洗得發白打著好幾個補丁的麻布長衫。
魯昌軒過去,在攤前一張小椅上坐下,從懷裡摸出了庚帖。那個袁半仙正在閉目養神,看到生意上門,睜眼俯身過來:“先生是看相還是測字?”
“哦,請先生蘀我兒子排排八字,看看和這姑娘有無相剋。”魯昌軒將庚帖遞了過去。
袁半仙接過紙,先展開魯榮明的庚帖,細細看過上面的內容,半仰著頭,閉目掐算了一下,然後睜眼衝著魯昌軒搖頭晃腦地批道:“令公子命造生於壬寅年庚未月丙寅日癸酉時,金木水火土五行齊全,觀之命造貴氣不凡,功名有份有成,幼年混沌,尤恐身多詰難,顛三倒四反覆無常,喜局中自有解星相助,終可獲吉……”
“呃,先生,請算算這位姑娘的命造怎樣?和我兒子會不會相剋?”魯昌軒聽得不耐煩,怕他個不停了,急忙問道。
“哦,這個呀……”袁半仙正得興起,冷不防被打斷,似乎有些不高興,取過另外一張庚帖,又閉目掐算了一下,睜眼開口:“該女命造生於癸卯年壬申月甲午日庚申時,也是五行齊全,生的時辰好啊,竟是個雙金,將來定是個多福多財相夫幫運之人,和這男命造多吉無克,真是天造地設一對,郎才女貌一雙……”
魯昌軒聽了袁半仙的批語不由心花怒放,臨走時很大方地扔下了一塊大洋,喜滋滋地走了。
袁半仙忙將銀洋收了起來,望著魯昌軒的背影,捋著嘴角邊一顆黑痣上的幾根長長的黑毛,陰陰一笑,自言自語道:“嘿嘿,你的這位好兒子命裡有個大大的桃花運,將來肯定婚姻有變家宅不寧哦~”完,舉起那枚銀元吹了吹,放在耳邊仔細地聽了一下,滿意地笑笑,樂滋滋地唱起了小調:“三~月~裡~啊~桃~花~兒~開~……”
魯昌軒將兒子的八字批好後,就催著王媒婆前往錢家討要大八字,並請錢家擇吉日下定(訂親),錢家很快有了迴音,選在一個月後的八月初二。
八月初一,魯昌軒讓王媒婆給錢家去送紅包行小盤(送聘禮),紅包裡是五塊大洋。錢家照規矩收了三塊回了兩塊,又將錢家的一個親戚定為女家媒人的事透過王媒婆告知了魯家。在當地,這稱之為雙媒人,意為成雙成對,也是討個口彩的意思。
八月初二一早,魯昌軒關了米行,將兩個夥計調到家裡幫忙,堂屋裡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堂上正中的八仙桌上供了和合二仙神馬,神馬前是一對點燃的大紅燭。旁邊擺放了四張八仙桌,院子裡放了六張八仙桌,一共擺了十桌酒席。對門魯昌林也特地從上海請假趕了回來,他的幾個姑娘不管出嫁不出嫁的全都過來幫忙迎和端菜。
巳時過後,魯家幾個在雁城和趙家鎮上的親兄弟堂兄弟及周氏的哥嫂姐妹陸續趕來,於是,魯昌軒夫婦帶著穿戴一新的魯榮明站在院門外迎。夫婦倆紅光滿面喜笑眼開的不斷和人打著招呼,但一邊的魯榮明卻象木偶人一般杵著,面無表情,聽到有人和他話,他就勉強笑笑,機械地回著話。沒人理他,他就站在一邊發呆,似乎今天這個喜慶場面和他沒有一點關係。
“小赤……呃,阿明,你振作點好不好?”魯昌軒看到兒子這般魂不附體的模樣,差點又要罵出聲來,但轉念一想,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不宜罵人,就又吞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