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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認真地盯著她問,“說真的,盛小姐,你真的不是中國來的公主嗎?”

素素忍不住笑,“中國早已經建立共和,再也沒有皇帝和公主。”

稍頓,她解釋說:“這次行程給您增添不少麻煩,真是萬分抱歉。”

“不要緊。”中尉抓了抓耳朵邊上亂長的鬍鬚說,“享受特權是公主們與生俱來的權利。”

氣氛有點尷尬,素素笑了笑,很識相地閉上嘴。

下午三點,飛機準時在拜仁軍用機場降落。離開機場時懷特中尉叮囑她,“明天下午三點,我們準時飛回巴黎。”

“放心,我會按時到。”

素素穿著淺駝色長外套,修長的頸項上繫著棗紅色絲巾,烏黑的長髮盤成髮髻,一丁點珠寶都不帶,渾身素得徹底,卻顯得既優雅又從容。

懷特中尉坐在吉普車上透過後視鏡觀察她,咕噥說:“真是個神秘的姑娘。”

素素搭上去往慕尼黑市區的順風車,路過繁華瑪利亞廣場以及無與倫比的維特爾斯巴赫王宮,最終在維克圖阿連市場附近下車。

她獨自一人走在海因茨曾經生活過的街市中,懷念與想象並存,她或許活在他的記憶中,在阿爾卑斯山腳下敲開城邦一角,她按圖索驥,以眼淚,以心碎祭奠。

人群是寂靜而沉默的,沉默就似國王湖的堅冰,在流離失所的戰亂中凍結哀痛。

眼前晃過一張張趨同的臉,有人麻木,有人傷感,有人在街角掩面哭泣。一位拄著柺杖的德國老太太上前詢問,“姑娘,你看起來好像迷路了?”

素素說:“是的,請問您知道考芬格大街怎麼走嗎?”

老太太笑著說:“當然,我正要去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一道走。”

素素當然不會拒絕,她伴著老太太走在慕尼黑幾乎空曠的街道上,偶然間一兩輛美國人的黃色吉普車開過,大傢伙都已經見怪不怪。

“親愛的,你有朋友住在考芬格大街嗎?”

“是的,夫人。”素素看著街角的交通燈說,“我來找我的丈夫,他在信中說,他會在考芬格大街等我。”

“你可以稱呼我萊曼太太,或者芭芭拉也不錯。”萊曼夫人開心地笑起來,看得出來,她年輕時一定是個開朗活潑的姑娘,“我就住在考芬格大街,據我所知,街上最近沒出現過東方人的面孔,也許你要失望了,我的孩子。”

“不要緊,我總能等到他……”她堅定地,低聲說著。

“固執的孩子,就像我年輕時一樣。執著又愚昧地等待,固執己見,絕不後悔。”

“是的,絕不後悔。”素素輕輕重複,跟著萊曼太太走過轉角,穿過馬路,“您說您就住在考芬格大街,那……您認識馬肯森一家嗎?”

“你是說馮·馬肯森?”

“是的,我想是的。”

“當然認識。”萊曼太太似乎陷入久遠的記憶當中,她回顧從前,忍俊不禁,“他們家的海因茨可真是個淘氣包,小時候踢球踢壞了我們家的窗戶,那小子怕被馬肯森先生教訓,居然用一盒巧克力賄賂了我們家的小奧古,可惜我的小奧古不擅長撒謊,馬肯森先生才問到第二句兩個人就漏了餡兒,海因茨被要求打掃公共區域,居然有比他高一級的小姑娘成群結隊來幫忙。那小子,註定要傷透年輕姑娘的心……”她說著說著,不經意間回頭,居然發覺身邊的中國姑娘已經淚流滿面。

素素紅著眼睛,帶著笑說:“您能再說說他嗎?”

“誰?你是說海因茨嗎?”

“是的,就是他。”

“我可憐的孩子,他讓你傷心了,是嗎?”

不,讓她傷心痛苦的不是他,是命運。

然而她與他對此都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