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個落魄得像個乞丐。等海因茨拿出非納斯香菸招待他們,大傢伙一起抽著煙,彷彿“階級感情”能夠更進一步。
海因茨抽著煙,操一口生澀彆扭的俄語,“聽說你們的任務是在戰場上槍斃逃兵?”
“我們的任務是保持隊伍的純潔性。”政委們強調。
“假設你們自己當了逃兵呢?”
“不會的,我們絕不會這麼幹。”
“你們殺過多少自己人?你們三個,輪著報數。”海因茨扔掉香菸,左手做了個轉身的手勢,政委們咗著菸屁股哆哆嗦嗦地背過身,開始向上帝祈禱。
海因茨拍了拍漢斯的肩膀,轉過身踏著爛泥地慢慢往回走。
“五個”
“九個”
“三個……媽媽……救救我媽媽……”
漢斯舉起槍,三聲槍響,殘雪被熱血染紅,像一幅中世紀的寫實畫作。
天灰濛濛的,隨時要下雪。
漢斯快步追上海因茨,想了個話題說:“亨利被彈片擊中了屁股,已經被送到戰地醫院,很可能會被拉回柏林。”
“亨利這個臭小子可真他媽走運。”
“營隊沒有其他傷亡。”
“你羨慕他嗎?”
“誰?”
“別給我裝蒜!”
“不,絕不,跟隨長官在前線作戰是我的榮幸。”
“哼!”
“也許您可以試著放鬆放鬆,比如找找姑娘什麼的……”漢斯好心提議,他認為少校先生的喜怒無常應當歸咎於前線的寂寞。
誰都不想整天面對一幫不修邊幅的臭男人。
“你懂個屁!”海因茨回答道。
休整的時間非常短暫,國防軍接到命令,馬不停蹄地向斯摩稜斯克前進,為計劃攻佔莫斯科的“颱風行動”做準備。
然而粉碎蘇聯紅軍的抵抗容易,想要加快行軍卻是難上加難。
伴隨著大雪,俄羅斯的“無路之季”到來,到處都是爛泥爛泥爛泥,爛泥粘在鞋底、褲口、輪胎和坦克履帶。
士兵接二連三地跳下車,踩在爛泥地裡卯足了勁去推裝甲車,然而冬天的補給久久沒能送到,步兵旅裡甚至有士兵穿著單衣在大雪中行軍。
海因茨穿著醜醜的棉背心,少不了慶幸,但兩隻胳膊還是涼颼颼的,這讓他在心底裡抱怨起來。親愛的小蜜糖,你怎麼就不知道多做兩隻胳膊呢?難道巴黎的物資匱乏到這種程度,手裡的棉花只夠給我裁個小馬甲?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比凍得縮手縮腳的赫爾曼好了不少,雖然那個白痴總喜歡站在坦克上吹著冷風吃著雪硬撐。
他望著一望無際的爛泥地,享受著烏克蘭冬天的風雪,不由得思念著遠在巴黎的莉莉瑪蓮,當然,美麗可愛的伊莎貝拉跟爛泥扯不上半點關係。
巴黎,納粹分子一夜之間炸燬七座猶太教堂,巴黎被籠罩在白色恐怖當中。沒過多久,納粹佔領軍下令逮捕所有居住在巴黎的猶太人,沒收他們的一切財產,並將他們趕上封閉的車廂送往斯圖道夫集中營。
巴黎市中心哀聲遍野,素素聽到訊息趕往維克多的裁縫鋪時,被維奧拉攔了下來,“你別去,你的膚色很容易產生誤解,他們抓一個也是抓,抓兩個也是抓,你會遇到危險。聽我的伊莎貝拉,你現在回學校,如果沒在學校找到安娜,我們再想辦法。”
素素點頭,與維奧拉分頭行動。她來到學校,正遇到歷史系的卡森伯格教授在警察的監督下提著行李箱走出校園。
同學們站在原地保持靜默,他們的目光追隨者卡森伯格教授清瘦的身影,但沒有人發聲,法蘭西學院靜悄悄如同墳墓。
直到警車離去,地上還分佈著沒來得及被主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