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然後回撥過去,這是多年來跟家人形成的默契,電話一通,頹然道:“怎麼了?”
那邊急吼吼的聲音喊道:“老二,你到底怎麼回事,看著那夥人在家裡鬧也不管,這個大一個幹部不怕人家笑話?村裡人都開始說閒話了。”
大哥的聲音。急火火。
楊敏握緊拳頭一腔的怒氣,你打架惹事,卻要我在千里之外給你擦屁股。但他知道父母肯定在旁邊聽著,他一旦發火或者罵人,被斥責的人一定是他,在父母看來,供養你這麼多年讀書,出息了,自然要給家裡解決困難。
幹部就得有個幹部的腔調。
“我也沒有同學在家鄉工作。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可用的關係,這件事說到底錯在你,把人家打得住院。付一些住院費、營養費也是理所當然,能私了就私了吧。”
“哎,老二,怎麼這樣說話。現在是那個癩皮狗欺負我們家沒人。一大夥人坐在那兒攆不走,我為啥揍丫?跟我說話不客氣,看不起人,我們家是什麼名譽?能任由他說三道四嘛。”哥哥硬不爭地說。
母親在一旁也說道:“敏子,你哥說得對,這種人就是無賴,當著那麼多人說話難聽,你哥才氣不過跟他打了起來。”
楊敏把電話拿遠一些。聽到大哥的聲音就無比的氣憤,卻沒辦法發洩。“我暫時也確實沒辦法了。”
“老二,你可不能這樣啊,有本事了,不管家裡?小時候誰一直帶著你?你上高中時候的學費怎麼省出來的……”
楊敏揉了揉太陽穴,有時候真痛恨這樣的家庭出身,這一路上,他真是欠了太多的恩情,沉重的道德枷鎖,一旦家裡出現了困難,馬上就是其他村裡人怎麼看?你有本事了,不拉哥哥一把?還讓父母在家受苦?
若是給錢的事還好說,打架惹事能怎麼辦?
他活得謹小慎微,哥哥在家趾高氣揚,有時候他真痛恨兩個人的角色能換一換。
“我暫時特別忙抽不開身,這樣吧,等下我給村長打個電話幫忙說和一下,看看醫藥費需要多少。”
這也太慫了!這不是給癩皮狗示弱嘛,大哥氣道:“家裡一點錢都沒有,孩子校服錢還沒著落呢,你非要這麼解決,那你打錢回來。”
“上週不是剛打了兩千塊錢回去嗎?怎麼又沒有了?”
“爹身體不好要買藥,平時生活也得注意,那還能剩下來啊,你要出錢解決,有啥辦法?”
楊敏站在黑暗的角落裡渾身顫抖,你惹事,你打人,好像我做錯了什麼一樣,猛地吸了一口氣,“好的,需要多少錢,我明天打回去。”
掛上電話,他禁不住想哭,只想快點把家裡的事了結,安心地搞科研,進入常老師的團隊,實在是無奈,當初關德保的各項能力還都不如他,但是人家父母都是小城市公務員,生活優渥,只需要專心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他呢,大學還沒畢業,就得打錢回家,這一股無形的壓力,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
打了個電話給村長,人家語氣很客氣,聽他說明來意之後,滿口就答應了下來,讓他等訊息。
每個月按時打錢回去,銀行卡上的餘額從來沒超過五千塊錢。
楊敏從黑暗的角落裡走出來,沿著主路慢慢地走著,身後一陣腳踏車鈴聲傳來,兩輛很好的giant停在側前方,一輛大一些,一輛小一些。
“嗨,楊敏,真是你呀,大老遠從後面看就像你,怎麼樣?常院接收你了嗎?”
來人正是關德保和他的未婚妻,長長的頭髮,笑起來很漂亮,跟關德保都喜歡騎行,週末經常騎行郊區,晚上也鍛鍊一下。
楊敏看了一眼很是羨慕,他就沒有這等閒情逸致,那麼點工資養著一大家子呢,一輛破腳踏車還是當初大學時買的二手車,騎起來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