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前停下腳步,抬頭直視蘇小缺的雙眼,顫聲道:“咱們有約在先,我說好要等你,卻應允了羅師兄陪他一生一世,是我不好……當年下山,我很是想念你,想來想去卻越想越糊塗,跟你在一起是很開心,但從沒想過做你的妻子……咱們還是不成的。”
終於落下淚來,哭道:“我喜歡羅師兄,卻不敢告訴你,也不敢跟他說,在白鹿山我曾經喜歡過一個叫蘇小缺的人。我心裡有愧,所以一直戴著你送我的簪子,我以為你很快就會忘了我,卻沒想到你這三年來竟然真的一點沒變過,還是喜歡我。”
蘇小缺怔了怔,摟住厲四海,道:“你沒有對不住我……不要哭啊,四海。”
心中卻想:這三年我的確不曾變過,但當真喜歡的是四海?那種喜歡當真是想在一起一輩子的喜歡?而不只是覺得在一起有趣熱鬧?我說是想著她,念著她,卻從未給她去過一封書信,平日也是歡歡喜喜的練武玩鬧,反而謝天璧離開白鹿山的幾個月裡,才是真正的感覺孤單,牽腸掛肚。
正想得入神,厲四海已放聲痛哭,似乎要把這些日子的恐懼擔憂和委屈盡數發洩,一時蘇小缺肩頭又是眼淚又是鼻涕。
蘇小缺很是心疼這件新衣服——為了配合清風明月,還是第一次穿這件輕軟的月白絲袍,於是輕輕扶起厲四海的肩,見她哭得鼻頭通紅,眼睛紅腫,又是可憐,又是可愛,只得咬了咬牙,慷慨遞出衣袖:“擤擤鼻涕吧。”
厲四海卻不領情,淚眼凝視蘇小缺,道:“小缺,羅師兄什麼都比不上你,你武功比他強,容貌比他俊,人也比他聰明,可是有一樣,羅師兄品德性情卻是遠勝於你,他是正人君子,人品端方,你……你可不可以不喜歡我?只要你不再喜歡我,我就可以回家去……”
蘇小缺想笑,卻笑不出聲。
畢竟已經不在白鹿山,那夜的種種,無論是足堪廝守的深愛還是初萌青澀的情竇,都只能殘留在記憶裡,只褪剩黯淡殘破的影子,時光就像指縫間的細沙,越是想握緊,越是流逝無痕,帶走的不僅僅是當年,以後也只能相逢陌路。
蘇小缺輕嘆一聲,點頭道:“好,咱們這就回去吧。”
次日清晨,厲四海再來時,一身淺黃衣裙,挽著清爽的髮髻,微微笑著,神情有些緊張又盈滿期待。
蘇小缺雙目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她,看著她柔嫩紅潤的唇,不禁想起與謝天璧那一吻,當下輕聲道:“四海,我想親親你,好不好?”
厲四海一怔,笑容慢慢僵硬,目中露出憤怒之色,卻道:“稍等。”
說著轉身跑出門去,不到盞茶時分,回來時嘴唇愈見鮮紅明豔,卻抿著嘴低頭坐到蘇小缺對面,抬眼一笑,衝蘇小缺張嘴使勁兒噴出一口氣。
蘇小缺被燻出眼淚來,閉了閉眼,抹了一把淚,鎮定的問道:“你吃什麼了?”
厲四海直言相告:“十頭生大蒜,你還要親嗎?”
話音未落,蘇小缺已餓狼一般撲上去,吻住厲四海的嘴。
厲四海魂飛魄散,不想他這般急色,正待拼死反抗,蘇小缺已放開了她,神情古怪,正色道:“四海,我確實不愛你。”
厲四海掩著唇,不可置信,蘇小缺忙道:“真的真的,你別不信,不是因為你吃了生大蒜……我愛的是另一個人,從一開始就是。我可以為你去爬瓶子峰,但是隻想一輩子跟他在一起,就算他不是什麼好人,很容易做錯事,甚至傷了我,我心裡也會原諒他,只喜歡他一個。”
厲四海下山時,謝天璧與蘇小缺挽著手立在赤尊主峰目送,山風獵獵中,厲四海淺黃的身影逐漸遠去,謝天璧唇角勾起,露出一抹難得的純然微笑:“我這般好等!”
蘇小缺翻了個白眼,憤憤道:“你這般好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