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一面又道:“你還想不想喝酒?今天我請你。”
他聽不到回答,轉過頭,只見那酒鬼正呆呆地站在那裡,出神地遙望著遠方,也不知在瞧些什麼。
他日中雖也沒有醉意,卻帶著種說不出的淒涼蕭索之意。
孫駝子順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就看到了高牆內,小樓—上的那一點孤燈,在濃霧中看來,這一孤燈彷彿更遙遠了……
孫駝子回到後院的時候,三更早已過了。
院子裡永遠是那麼靜寂,那酒鬼屋子裡燈光還在亮著,門卻沒有關起,被風一吹,“吱吱”的發響。
孫駝子想起那天晚上的事,立刻就走了過去,敲著門道:“你睡了麼?為何沒關門?”
屋子裡寂靜無聲。
孫駝子將門輕輕推開了一線,探頭進去,只見床上的被褥整整齊齊,根本就沒有人睡過。
那酒鬼已不見了。
“三更半夜的,他會跑到哪裡去?”
孫駝子皺了皺眉,推門走了進去。
屋子裡很凌亂,床頭堆著十七八塊木頭,但卻瞧不見那把刻木頭的小刀,桌子還有喝剩下的半壺酒。
酒壺旁有一團揉皺了的紙。
孫駝子認得這張紙正是諸葛剛留下來的那封信。
他忍不住用手將信紙攤平,只見上面寫著:“九月十五夜,興雲莊有重寶將現,盼閣下勿失之交臂。”
就只這短短三句話,下面也沒有署名,但信上說的越少,反而越能引起別人的好奇之心。
寫信的這人,實在很懂得人的心理。
孫駝子皺起了眉,面上也露出一種奇異的表情。
他知道興雲莊就是他小店對面那巨大的宅第,但卻再也想不出那“酒鬼”會和興雲莊有什麼關係!
◆ 《風雲第一刀》 第第三十回 漫漫的長夜 ◆
夜霧悽迷,木葉凋零,荷塘內落滿了枯葉,小路上荒草沒徑,昔日花紅柳綠,梅香菊冷的庭院,如今竟充滿了森森鬼氣。
小橋的盡頭,有三五精舍,正是“冷香小築”。
在這裡住過的有武林中第一位名俠,江湖中第一位美人,昔日此時,梅花已將吐豔,香氣醉沁人心。
但現在,牆角結著蛛網,窗臺積著灰塵,早已不復再見昔日的風流景象,連不老的梅樹都已枯萎。
小樓上的燈火仍未熄,遠方傳來零落的更鼓。
已是四更。
漫漫長夜已將盡,濃霧中忽然出現了一條人影。
這究竟是深夜無寐的人,還是來自地府的幽靈?
只見他頭髮蓬亂,衣衫不整,看來是那麼落魄、憔悴,但他的神采看來卻仍然是那麼瀟灑,目光也亮得像是秋夜的寒星。
他蕭然走過小橋,看到枯萎了的梅樹,他不禁發出了深長的嘆息,梅花本也是他昔日的良伴,今日卻已和人同樣憔悴。
然後他的人忽然如燕子般飛起!
小樓上的窗子是關著的,淡黃色的窗紙上,映著一條纖弱的人影,看來也是那麼寂寞,那麼孤零。
窗欞上百條裂痕,從這裂痕中望進去,就可以看到這孤零寂寞的人,正面對著孤燈,在縫著衣服。
她的臉色蒼白,美麗的眼睛也已失去了昔日的光彩。
她面上全無絲毫表情,看來是那麼冷淡,似乎早已忘卻了人間的歡樂,也已忘卻了紅塵的愁苦。
她只是坐在那裡,一針針地縫著,讓青春在針尖溜走。
衣服上的破洞可以縫補,但心靈上的創傷卻是誰也縫合不了的……
坐在她對面的,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
他長得很清秀,一雙靈活的眼睛使他看來更聰明,但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