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汐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弟弟。
此刻的他和三歲時候掉進屋後的池塘,被管家撈起來後,渾身溼透地坐在石頭上發呆時的表情沒什麼兩樣——那是一種介於嚇壞了和疑惑不解的情緒。
周汐不禁有些好笑,周照很久都沒有流露出一點點屬於人類的人情味了。
周汐甚至覺得周照就是個披著人皮的AI,是誰撩撥了他的情緒,讓他此刻顯露出憂鬱的眼神,愁眉苦臉的表情?她很感興趣,像研究病毒那麼有趣,周照就是一顆大大的病毒。
“怎麼啦,弟弟?”周汐在吧檯上已經快速地調好了一杯酒,她知道周照的酒量不怎麼樣,所以剛才這杯酒裡下了猛料了,據說是全世界度數最高的伏特加,只要一點點,再兌上些朗姆酒和濃縮櫻桃汁,再加上大量的蘇打水,最後再來兩滴香草精,把原來嗆人的酒精味完全掩蓋掉,這樣,周照就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喝下去,隨後在眩暈中,一不小心說出實話。
周汐從小就會整家裡最小的弟弟,周照也只有在周汐面前才會暴露最真實的自己。
——他結實硬朗的軀殼下包裹的那個小孩。
“這味道好像有點……”周照也不傻,他覺得這個酒味衝得就像是實驗室用作燃料的酒精燈。
“我的特調。它只是聞起來衝。”周汐笑起來顫動滿身雪白的面板,她的微胖身材自帶一種雍容的氣質。
她也不打算減肥,自己是學醫的,由此覺得接近四十,有一些脂肪作為緩衝和提供膠原蛋白的來源會比較好。
在周汐連連勸酒和試探性的對話中,周照已喝掉了半杯。
周汐覺得是時候深入探究弟弟心情低落不高興的原因了。雖然實際上她已經多少從Fiona口中瞭解到了一些。
“阿照,我聽人說,禪修也算是療愈的一種哦。不過你禪修回來,怎麼感覺心事更重了。該不是苔寺與你八字不合?下次改去教堂做禮拜看看會不會改善一點?”
“沒用的。”周照看著玻璃杯,剛才還漂亮的像晚霞一樣的顏色,現在已經混合成了一團難以名狀的東西,他嗓子齁得厲害,是酒精灼燒的結果,“天主教也解決不了我的痛苦。”
“那你要說出來啊。”周汐壓住唇角的笑意,循循善誘中還帶著些許威逼利誘,“你不說出來,難道要我找去你公司,問那個……梅?是叫梅主管吧?她負責的這次禪修是不是辦事不力?沒有讓總經理滿意,我直接動用總部人事任免權,請她收拾東西回家咯?”
“那不行。”周照認真的搖了搖頭,一板一眼地說,“不是她的錯。”
“是我的問題。”隨後他猛灌了一大口,只有那種猛烈的燒灼感才能讓自己的後悔減輕了一丟丟。
“你的問題?”周汐渾身的八卦神經都在伸出觸角,就差探入周照身體裡面把秘密揪出來看一看了。
周照無奈,他嘆了口氣說:“我以為她喜歡的是我。我也從她的眼神中感覺到她喜歡的是我,可是她突然就跟沈闊在一起了。而且,我也不敢相信沈闊真的會對我的助理下手。”
周汐心裡一頓,迅速捕捉到了一個敏感詞:助理?
周照身邊有哪個助理是她不知道的?除非是新來的助理。
周汐眯起眼睛,裝作很為難地說:“話也不能這麼說,沈闊的確很有魅力啊。”
周照抿直嘴唇抬頭看向周汐,他那往上看的眼神和前額擠出的三條抬頭紋都在昭示著——開什麼玩笑?我會不如他。
但礙於親姐姐的面子,他一口氣喝完了杯中酒,打算上樓睡一覺再說,他辛苦從日本飛回瑞士的莊園,打算在祖宅裡面和自己的親姐姐促膝長談,但奈何她一開口就嫌棄自己“沒有魅力”?!就算是周照也是會生氣的。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