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筠偷偷擰他的腰上的肉,可擰半天也沒擰到,裴晟拉住的手,十指相握,「伯母,婉婉她可能有了身孕,大夫馬上就過來,她年紀小又沒有經驗,臉皮還薄,我不在的時候,還要勞煩伯母幫我多照看著她點。」
俞蘭婷眼睛亮出了光,看著柳筠又驚又喜,連說了三個好字,「你放心,包在伯母身上,等小孫孫出生了,你得讓我抱,指望著我家那個,我看再等十年我也抱不上孫子。」
「肯定給您抱,還得叫您奶奶。」裴晟相握那隻手的虎口等會兒估計都得腫了,被掐的。
柳筠的臉都不能用紅來形容了,一雙美目似嗔含怒地瞪過來,裴晟恨不得把自己的另一隻手也捧到她眼前給她掐。
等他人終於走了,柳筠心裡鬆了一口氣,可又有一點不捨,她想起了他那句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在一起,她好像也有點體會到那種感覺了,就是不知道這是件好事,還是件壞事。
俞蘭婷拍拍她的手,「看你們這樣好,伯母心裡真的是高興,只要夫妻兩個心是在一起的,再大的難事都不是難事。」
柳筠低頭應是,不管那位皇上心思如何,是刀山還是火海,總歸他們兩個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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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潤庭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半夢半醒中斷斷續續出現李若絮的身影,她死前看他那一眼的絕望,她信中寫的女兒,她說希望女兒平安健康,和所愛之人白頭偕老。
她恨他,恨他毀了她的身體,恨他拆散了她和她的所愛,更恨他把那個人給殺了,她知道那個人死的時候,詛咒他這一生一世都得不到愛,那時他說什麼了,他說我既然得不到,你也別想。
他知道她恨透了他,他不介意,如果做不成她愛的那個人,那做她最恨的那個人他也無所謂。
可她最後說她不恨了,她對他既沒有愛也沒有恨,彷彿他只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僅此而已。
她說讓他初心勿忘,初心勿忘。
宋潤庭猛地睜開眼,「高仕喜。」他扯著嗓子喊人。
「奴才在,主子您醒了。」高仕喜掀開帳幔湊上前來。
宋潤庭急著起身,「那封信呢。」
「您慢點,那封信在呢,老奴給收起來了。」高仕喜扶著人起來。
宋潤庭握著高仕喜的手,「拿過來,那是她留給朕唯一的東西,朕不能給扔了。」
「您別急,奴才這就拿過來。」
高仕喜弓著腰快步把案桌上那封信給捧了過來,呈給了宋潤庭。
宋潤庭看著手裡的那封信,紙已經被展平了,但是皺皺巴巴的痕跡卻留下了,就像他對她,他午夜夢回中懺悔過無數次,但是懺悔並不能彌補他對她的傷害。
「高仕喜,她說讓朕勿忘初心,朕的初心是什麼朕都已經不記得了,她怎麼會記得。」
宋潤庭被丹藥薰染得渾濁的眼睛裡露出迷惘。
「李姑娘跟在主子身邊那麼多年,她自然瞭解陛下的心思。」
宋潤庭看他,「你不也跟在朕這麼多年麼,比她呆的時間還要長。」
高仕喜訕訕地笑了兩聲,「老奴哪能跟李姑娘比,李姑娘最是善解人意,老奴又蠢又笨,主子不是經常說老奴光長白頭髮了,腦子都不知道多長點。」
宋潤庭笑了起來,「她確實善解人意,朕只有在她面前時,才想多說上幾句話。婉婉,」他頓了一下,「和她很像,尤其是那雙眼睛,太像了。」像到我都不敢多看一眼。
「可她怎麼就嫁去了裴家,」他語氣逐漸陰狠起來,「柳見是呢?」
「柳相一直在偏殿裡等著主子您召見,要不您先吃點早膳,您龍體才剛好點。」
「把他帶過來,朕先辦了他,才能吃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