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準笑了笑,揮手將棋盤打亂,起身道:“你的棋路與你性子一樣,若沒有被人逼到走投無路,哪怕死了也不明不白。今日不過是青靈真君逼你逼得緊,你尚可從容面對,倘若他日有人與你慢慢磨,你退一步他進兩步,你進兩步他退一步,最終令你退無可退,只有乖乖落在他手裡,你要如何?”
胡砂呆了片刻,低聲道:“除死無大事。”
芳準輕輕搖頭,握住她的手,輕道:“你的命在我心裡,比天地要重,不可輕易言死。胡砂,下棋雖是消遣,與人生卻也並無分別,不過都是一場廝殺而已。只是棋盤上輸了,還有第二局第三局,人生卻永遠沒有第二局可言。所以,你要謹慎,千萬謹慎。”
胡砂似明非明地看著他:“師父你也在下棋?和誰下?”
芳準垂下眼睫,將棋子放回盒內,淡道:“只可惜我棋藝不精,遲早要輸的。”
話音一落,他轉頭朝門口望去,低聲道:“既然已經來了,何不進來?在門口乾站著做什麼?”
門口有人?
胡砂驚疑不定地轉身,果然見門被人輕輕推開,一個黑色的身影緩緩走進來,臉色像冰雪一樣蒼白,雙眸卻黑的像最深沉的暗夜。
是許久未見的鳳狄。
心亂
鳳狄回到清遠沒幾天,一直出門在外的芳冶師伯也回來了。
不知他在外面聽說了什麼,一時間清遠上下到處都是謠言,比以往流傳的師徒亂 倫還要嚴重許多。
但鳳狄沒有關心這些,他的心思始終處於茫然又自責的狀態,把自己關在芷煙齋裡,不敢出去見任何人。
又過了沒兩天,曼青到底憋不住,跑到芷煙齋找他,卻也不知說什麼,只紅著臉低頭看自己的鞋子。
這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完全沉浸在前兩天的美夢中無法自拔,眉梢眼角都是蜜糖般的羞澀喜悅,看著自己的心上人,她只覺幸福。
“那個……鳳狄師叔……”因鳳狄始終不說話,她只得自己開口,羞得脖子都紅透了,“我、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心裡只有你一個。只是怕你不肯接受,所以都沒告訴你……如今、如今我知道啦……你那樣對我……我真的明白了……”
鳳狄臉色蒼白,目光在她紅透的臉上掃了一下,像是被燙傷似的,急忙縮回來,轉過頭再也不看她。
“昨天……我去找了白如師叔……”曼青斟酌著,不知怎樣說才不會顯得自己太過熱情,“她說……如果兩情相悅,我們是可以……嗯,可以……去找師祖求情……”
說到這裡,真的說不下去,拿眼偷偷看他。
他卻沒有半點反應,隔了半天,只低聲道:“我對不起你……抱歉……”
曼青愣了一下:“為什麼抱歉?我……你那樣對我,我沒生氣啊。”
鳳狄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抱歉,我……不能。是我對不起你,隨你出氣。”
曼青怔怔看著他,臉色慢慢變得慘白。
“你不喜歡我?”她低聲問。
鳳狄咬緊牙:“不喜歡。”
曼青像是不認識他一樣:“那你……那你為什麼那天、那天要對我……”
鳳狄起身,走到她面前,將她腰上繫著的寶劍抽出,劍柄對著她,劍身架在自己脖子上,低聲道:“是我冒犯了你,隨你處置。”
曼青沒有接劍,她只是眼怔怔看著他,好像完全不認識他,甚至連這個世界都不認識一般。
過了很久,她將劍柄一握,卻沒有刺出去,只是重新收回劍鞘。
從頭到尾,沒有再說一個字,她轉身就走了。
他甚至不知道她有沒有落淚,她就這樣沉默地離開了芷煙齋,離開清遠。
第二天就傳來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