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可檀主方才也看到了,門外的鎖釦繁複異常,若說有人開鎖進入,幾乎不可能。即便真的有人進入,何不悄無聲息地竊了佛寶離開,反而要放一把火,搞得人盡皆知?”
謝遙知聽聞,不自覺地挑了兩下眉尖,好像敏銳小獸嗅到獵物的氣息:“如此說來,阿上的意思是,此事並非人為了?“
“不是人為卻助人事,還真是奇巧啊!”蘇儉行悠悠道出一句,話出其口,一時竟叫人難辨褒貶。謝遙知早已習慣了蘇儉行的口氣,也不在意,卻看其將目光徑自落向倒在門邊的兩個長腳燈。“阿上,油燈裡平素可添油?”
似不期蘇儉行問出這樣的問題,僧人稍微一愣,繼而應道:“佛寶自有佛性,更當使之光明,不可矇昧了去。塔頂燈油,都是隨時添換的。”
預料到蘇儉行會想到什麼,僧人停了一停,補充道:“因為塔燈備油,平日又無人進入,所以寺中對火種的管理一向都很小心,還不曾出過意外。”
蘇儉行略一點頭,轉念又問:“對了,寺中佛寶屬於何種舍利?”
“匣中/共八十一顆硃色珠璣,屬血肉舍利。”僧人對著拈著佛珠,念一聲佛。
“當晚塔底閱經的僧伽,可能找到?”
“可以。”
蘇儉行牽起嘴角:“勞煩阿上請當日救火的僧伽前來一趟,在塔底等候便可,我與謝三娘再到塔中其他地方看看。”
“召集沙門不消多久,檀主初來此地,還是貧道為檀主引路吧。”
“不勞費心了,叨擾沙門修行已是不安,阿上不必相陪,只容我倆四處走走,隨便看看,倒還自在。”謝遙知深知蘇儉行一貫懶於客套,眉眼一彎,忙補上話來。
僧人稍候須臾,見兩人態度堅決,手中佛珠轉了一轉,也不再堅持:“檀越主,那貧道就先去了。”
(二)伽藍深秘藏·下
僧人甫一離開,蘇儉行便使眼色讓謝遙知掩了門。明滅不定的燭光搖曳在過火的塔頂,更顯幾分幽寂詭譎。“阿謝,這件事你怎麼看?”
秋波流轉,歸於平和。謝遙知收起那份略帶假意的爛漫做派,點漆似的眸子漸趨深凝,目光微利:“典座比丘說得不錯,這火起得蹊蹺。首先,時節不對。若說現在是秋冬之際,天乾物燥,走水倒也尋常。可眼下夏暑未消,水氣尚重,若非燭火使用不當,應不至如此。”說著,信手扶起門邊一支長腳燈,左右晃了晃。油燈雖細高,卻穩穩而立。謝遙知抬眸看一眼蘇儉行,彼此便已瞭然。
“若說是燭火之禍,那便是第二種情況了。可是塔頂向來無人,對火燭管理又嚴,這種可能也不大。其三,塔中雖有木架典籍可供燃燒,但大漆與貝多羅都甚是耐火,若非撲救實在太遲,不應燒的這般嚴重。這點雖難以作為疑證,卻不能說毫無疑義。”謝遙知唇角微抿,目光一蕩,“火起的蹊蹺,但更為蹊蹺的卻是舍利的不翼而飛——你說,這舍利是丟在失火前,還是失火後?”
“你這算是給我下套?”看透了謝遙知那點小心思,蘇儉行微然一笑,緩步踱近,“若說佛寶失於火後,典座當場查遍救火僧伽,為何不得?若言佛寶失於火前,如典座之言,此人既能悄無聲息地取走佛骨,何不就此匿跡?由此觀之,無論哪一種情況,似乎都說不通。”
心思就這樣被人輕而易舉地道出,謝遙知不由悵然,挫敗地垂了頭,卻仍堅持道:“我相信存在即合理,這場火定然與佛寶的失蹤有關——不是天災,是人禍。”
“可是你也別忘了,這一主二附三座塔上共設了四道鎖,側塔塔底兩處與主塔七層一處組成了第一道屏障,而頂層還有更難破解的第二道阻隔。剛才我們也看過了,佛塔上層窗扇極小,塔頂乾脆不設活窗,想從窗戶進入是不可能的。若說有人善於偷盜開鎖,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