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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知道今天算是糟了糕,不過有自信能夠應付過去,所以還不甚驚慌失措‐‐他目前只怕流彈。

他用一隻粗糙堅硬的大手攥住沈嘉禮的腕子,頭也不回的彎著腰向前快步小跑。沈嘉禮沒經過這種險情,渾身汗毛一起豎起,不知不覺間便出了滿頭滿臉的白毛汗。

他和段慕仁不一樣,他是什麼都怕。從小養尊處優慣了,他不是個動刀動槍的人。

段慕仁暗恨沈嘉禮辦事不利,也知道他平日貪贓枉法﹑無所不為,如今造成這種境況,必是有他個人的一份責任在裡面。而沈嘉禮自知有罪,又被段慕仁緊緊握住了手腕,偷眼望向對方,只見這老爺子橫眉豎目,那種怒氣勃發的嘴臉,著實怕人;一顆心就不禁跳的又輕又浮,若不是時時嚥下唾沫,那心臟大概就要從喉嚨口處拱出來了。

所幸段慕仁現在無心同他算總帳,兩人在車站外分頭上車,各奔東西。沈嘉禮無法推卸任務,硬著頭皮前往警察局善後;段慕仁則乾脆是不知所蹤了。

火車站刺殺案一出,外界大驚,流言四起。南方大將在醫院內接受救治,姑且不提;只說沈嘉禮當天下午開始著手處理此事,因那刺客連影兒都沒有,他無可奈何,只得從火車站中隨便捕捉了幾名過路旅客,又點綴了兩名代表,當成裡應外合的反日分子,就地推出去執行槍決。

他以為自己這般行動,也算乾脆利落,興許可以將四周的眾多耳目先糊弄敷衍過去,起碼對日本人可以做出一個簡單的交待;然而幸福次郎等人耳聰目明,不受糊弄,揪住沈嘉禮大喊大叫,不依不饒。

沈嘉禮自從步入仕途之後,明裡,嘗過了威風八面的好滋味;暗裡,卻也隔三差五的受了許多窩囊氣。以他那種富貴閒人的出身,本是應付不了這種場面的;但是歷練到了如今,他自願不自願的,倒也漸漸習慣了。

幸福次郎這樣盛氣凌人的前來對他進行叱責,他既沒暴跳如雷,也沒黯然無語,只是擺著一張愁眉苦臉的面孔,顯出一副又急又惱的困獸模樣。幸福次郎往日沒少吃他喝他,此刻雖然憤慨,但也不好揍他一頓,只得是嘟嘟囔囔,暫時作罷。

沈嘉禮驟然陷入了這般困境,知道自己所犯的罪過,往小裡說,瀆職而已;往大里說,值得槍斃。日本人說翻臉就翻臉,他心裡是真沒底。

長籲短嘆的過了一夜,翌日上午,他聽聞南方大將並沒有生命危險,不過是受了重傷,已被秘密送回奉天休養。這讓他略略鬆了一口氣,又知道自己抵擋不住幸福次郎的攻勢,索性就自動放了假,不肯去局裡露面。

獨自坐在書房內,他一根接一根的抽菸,同時開動腦筋,思考對策。從當下這個形式來看,為今之計,唯一的救命星便是那位段慕仁,但段慕仁今非昔比,已經不再是當初那位威嚴有理的伯父了。

沈嘉禮知道段慕仁,或許,一度是很看重自己的,但是目前,他對自己只存著輕視與玩弄的心思。沈嘉禮每每想到這裡,心中便又恨又愧的,卻又無計可施,因為的確是自己不乾淨,跳進護城河裡也洗不清了。

沈嘉禮想到自己又要去面見那位老伯父了,情緒複雜難言,真恨不能嚎啕一場,抒發胸中那種鬱悶恐慌的情緒;然而家裡院裡都有人往來行走,並不適宜嚎啕。嘆息為難之下,他起身找帽子,找手套,找圍巾‐‐還是得去段宅,不去不行。

冬日的段宅,外面大門威嚴依舊,但因是個王府的規模,家裡人口又太少,收拾打理不過來,所以門內景色瞧著是相當的荒涼凋敝。沈嘉禮跟著一名僕人,輕車熟路的穿過重重衰糙枯楊,最後在殘花敗柳的深處,抵達了段慕仁起居所在的小小院落。

沈嘉禮進門時,段慕仁穿著一身樸素衣褲,正守著一個小火爐子悠閒度日。小火爐子上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