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按不下接聽——原來隔了那麼多年,時墨馳的私人手機號碼居然依舊沒變。
電話只響了七聲就再無動靜,看了眼椅背上的那件男士外套,姜僑安輕輕嘆了口氣,腫怔了片刻,再次縮回了被子。
翻來覆去了許久卻再無睏意,她只覺得頭昏腦脹,胃裡泛酸,用手背碰了碰額頭又往手心哈了口氣,才斷定自己正發著低燒,起身去照鏡子,許是最近熬夜次數太多,除了臉色難看、額頭上更史無前例地冒了顆痘痘,一杯溫水喝下去,胃裡的不適不止沒有緩解更平添了乾嘔。
她一面換衣服一面淘米煮粥,放入作料蓋上鍋蓋正準備去樓下買藥,穆因又打了通電話過來,問要不要從外頭帶食物給她。
姜僑安只說自己吃過了便匆匆掛上了電話,從小到大無論對誰,她皆不願露出狼狽病弱的可憐模樣。
放下電話披上大衣一開啟大門,姜僑安就愣在了原地——門外竟然立著時墨馳。
時墨馳顯然沒有料到門會突然開啟,卻只尷尬了一秒就鎮靜了下來,語氣輕鬆地問:“姜小姐要出去?我來取外套,正要敲門。”
姜僑安假裝沒有看到滿地的菸灰,正猶豫著要不要請他進來,時墨馳就已經越過她坐到了沙發上。
她給他倒了杯水,回身去臥室取了大衣遞過去。
時墨馳隨手將大衣放到一邊,掃了眼兩間臥室,一派閒適地靠在沙發上問:“你男朋友呢?”
姜僑安並不坐,擺出送客的架勢:“他去朋友家吃飯,我也有事要立刻出去。”
時墨馳無聲地笑了笑:“穆因是你的男朋友還是室友?”
“這不關你的事兒。”姜僑安不記得醉酒後的事兒,穆因更是再沒和她提,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這樣問,只好答得模稜兩可。
“這為什麼不關我的事兒,作為曾經的受騙者,自然要關心一下有沒有後來人受騙。”
“……我以為像時副總這樣的人物全都日理萬機,沒想到您會閒到這樣。”
時墨馳平日裡小氣,心情好的時候卻從不計較這樣的諷刺:“撒謊就那麼有意思?姓穆的那小子要是你的男朋友你們為什麼分房睡。”
“撒謊沒意思,騙你是為了我自己,你也知道我一向懶得和人廢話,告訴你我還單身,誰知道你會不會再做當年的蠢事。”姜僑安垂下眼睛答得不動聲色。
最初與時墨馳提分手時,他自然不肯答應,並不信她只是忽然厭倦了自己,把所有的可能都懷疑了一遍後,最後將目光鎖定在了一個追她已久的男生身上——為了躲開他,她臨時決定報考一所南方學校,那個男生恰巧來自那座城市,她只透過電話諮詢過幾次,沒想到會被時墨馳誤會,大鬧了一場後差點毀掉人家的前途。
時墨馳聽完這句,冷眼看了她數秒才露出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姜僑安,你想太多了,今時今日,就你這種我還真看不上。”
見時墨馳拿上外套摔門出去,她反倒輕鬆了幾分——分手了再做朋友,這句話在他們倆身上絕不可能發生,隔了四年,物是人非,他又已經另得佳人,帶著對她的憎惡老死不相往來直至忘卻總好過斷斷續續地繼續糾葛。
於他,太不公平;於自己,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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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半個月,時墨馳再也沒找過姜僑安,他訂做的皇冠被她以不擅長為藉口轉給了其他同事,這一單油水既多客戶又是未來老總,同事自然十分樂意,待她更是真心了不少。
換過設計師後,皇冠的款式極快得到了時副總秘書的認可,第一時間進廠製作,姜僑安明白,自己大概再也不會遇到時墨馳,以他那種驕傲到自負的性格,能在被迫分手四年之後主動找上自己,已經是意料不到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