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微亮,煙雨朦朧。
天上並未下雨,但夏天山裡溼氣重,特別是經過一夜,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那濃郁的水汽,近乎凝結成了水珠,這個時間,人若待在外面,要不了多就,身上就會溼掉一片。
不過,李山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山民,這樣的氣候,幾十年來,早就習慣了。
此刻,他們一行人走在剛開闢出不久的小徑上,走在最前面的,是兩個身形高大,手持長刀開路的甲士,雖然身上的甲,只是皮甲,但于山民而言,也足夠威武了。
就那僅落後於兩個甲士的兩個年輕山民,看向這一身有些破,亦有些陳舊的甲衣,卻是目露羨慕,對於年輕的山民而言,這一身,是非常威風的。
只可惜,他們只是新兵,並無著甲的資格,非得成了老卒,才能獲取。
不過,若是可以立下功績,卻是可以跳過熬時間的過程,只需要渡過訓練期,就連獲得甲衣。
至於現在,不要說甲衣了,他們就連兵器,都是木頭做的。
當然,他們知道,自己獲得甲衣和武器的時間,不會太遠了。
因為他們立功了!
這個時間點,按照常理,他們應該是在軍中操練,但就在五日前,軍中卻是下發了集賢令。
大體意思是,應天軍如今百廢待興,缺乏各種匠人、識字的人,若有本事,可以領兩份軍餉。
而應天軍的軍餉,卻是經過一次改制,由具體的物資錢糧,換為了功勳,功勳什麼都可以兌換,乃至是直接提升職位。
兩個年輕的山民,一個叫李賢,一個叫李能,名字看起來很有文化,但實際上他們根本不識字,這兩個名字,是他們出生的時候,家裡人花了一隻雞,請寨子裡讀過了幾本書的老先生給取的。
他們不識字,除去種地,以及做點陷阱捕獵小型的野獸外,也沒有別的能力,自然是不符合集賢令的要求。
但應天軍的集賢令裡,卻是有著舉薦的機制,便是他們若是舉薦了符合要求的人,也能獲得功績。
李家兄弟二人一合計,想著自己的本家,有幾個人會寫木匠、瓦工的夥計,又思及應天軍給的不少,有幾分把握,說動這些人,於是便向上官告了假,說明了情況。
應天軍如今對他們這些山民,給出的待遇是,每一個月,便有五天假期,這個假期可以累計,也能預支,卻是山路難走且遙遠,往往一個來回,便是日的時光,若不如此,這個假期,就無法發揮作用了。
山民們只當是應天大將軍體恤,殊不知,許下如此假期,正是為了從軍的人,將軍中的情況,說與寨子中的人聽,以打消眾人心中最後的顧慮。
之前固然有著諸般鬼神之事,但終究有些虛幻,缺乏實質,有著之前的鋪墊,再加上乘著假期回家的山民述說情況,立時就給人了一種信心,此乃王道之師!
這個年代,普通人對於兵的印象,約等於匪。
山中因為不服王化,這樣的情緒的確要淡一些,但口口相傳之下,顧慮和警惕,自是半點不少的。
人心,是很微妙之物,許多時候,都是先入為主,而寨子之中,雖然參軍的青壯只是部分,但一個寨子,多多少少都有些姻親關係,只是一次告假下來,黃天之屬的應天軍,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已經人盡皆知了。
如今,寨子裡已經形成了共識,原來是在山外,黃天軍進入南荒失敗,以至於大軍潰敗,如此危難之際,應天大將軍承黃天之命,黃天入夢,橫空出世,短短時間,直接在浩瀚的山野之中,匯聚了被衝散的袍澤。
這個時間點,黃天軍的支援已經在路上。
接下來,便是要兩兵合流,秉承天命,入主南荒!
這個故事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