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是一番折騰,才好不容易送走了阿蠻,繼續他們今日遊玩的行程。
順著溪流進入山中,過一小橋,便是蘭亭,又稱為流觴亭,正是當年王羲之等一干名士一觴一詠,暢敘幽情之地。
山間的日光被遮蔽了不少,陰涼的微風裡,楚玉與劉子業二人坐在亭中,呼吸山間清新的空氣,周圍竹林散著淡淡的芬芳,劉子業興致來了,吟道:“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正是《蘭亭集序》中的句子。
兩人坐在亭邊,亭是八角亭,並不如何的華麗精美,亭欄方過膝蓋高,支撐亭蓋的柱子也有些紅漆脫落了,露出木質紋理,但是這裡有一處曲水流觴的典故,便可流傳千古。
吟了兩句,一路上走來的乏累也有些反了上來,劉子業雙腳分開。一腳跨在亭欄外,一腳跨在亭欄裡,他的頭枕在楚玉的腿上,在這清幽的景色中大睡,楚玉低頭看著劉子業,伸手拂去停在他額角的一隻細小飛蟲。
被楚玉地手騷擾,劉子業皺了皺眉,嘴裡含含糊糊的說了些什麼。又合上眼睛。
楚玉平靜的看著他:基本上只有在這個時候,這個兇殘狠毒的少年皇帝才是可愛的,睡著的時候,他不會動不動殺人,也不會脾氣暴戾的打罵身邊的人,甚至不會流露出那種令人心寒地陰毒神色。
也只有這個時候,楚玉才會感覺到。這少年今年才不過十六七歲,並且,是這具身體的親生弟弟,他的腦袋枕在她腿上,彼此之間的接觸傳遞著脈脈溫情,她可以不帶惡感和恐懼的凝視著他。
溫熱的風吹得人昏昏欲睡,楚玉也不由得靠在亭柱上。迷迷濛濛的合上眼睛。
好像才眯了一會,楚玉便感覺腿上動了動,便也跟著睜開眼,卻瞧見劉子業側枕著她地腿,臉朝向她定定的望著,平時殘忍狠毒的狹長眼睛裡,此時竟然映著柔軟的懷念與溫情。
“怎麼了?”楚玉還沒怎麼睡醒,神智不太清楚的就去摸他的臉。拍一拍,還順手輕捏了一把劉子業的鼻樑,捏完之後她立即被自己給嚇醒了:她剛才做了什麼?這可是皇帝地鼻子!
但是劉子業並沒有因為楚玉的動作生氣,他換個個更舒服的姿勢,翻過身來半趴在她腿上,揚起臉來,喃喃道:“阿姐。我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
小時候?那就是真公主那陣子了。怕露出什麼破綻。楚玉不敢多說,只好帶著疑問的語氣嗯了一聲。
劉子業微微一笑。依舊是一臉懷念的神色:“小時候,我也是這樣枕著你的腿,我們在花園裡吹著風睡覺,那時候很舒服,別的皇子都不怎麼理睬我,只有阿姐你願意跟我玩,那個死酒糟鼻要責罰我,也是阿姐你幫我求情。”
楚玉一邊聽一邊點頭:明白了,劉子業和山陰公主的交情是從小打下地,只是那酒糟鼻是誰?
太子,大概是太子的老師一類的人吧。
楚玉自然不會知道,那酒糟鼻,指的是先帝劉駿,劉子業和山陰公主的父親,劉子業恨極了這個父親,竟然連一聲父皇甚至先帝都不肯稱呼,直接叫他外貌上的缺陷。
相對的,劉子業有多麼恨他父親,就有對這個姐姐有多麼親近依賴,楚玉雖然還不知道這親近到了什麼程度,卻隱約明白,就算她問劉子業要一半江山,只怕他也是肯地。
兩人又說了會話,多半是劉子業在說,懷念兒時地一些小事,楚玉在他停頓下來時嗯嗯兩聲,表示她正在聽著。
說著說著,此時遠處卻隱約傳來清脆童稚地歌聲,好像有幾個孩童在唱著什麼歌,聲音亮亮的很是好聽。
宗越聽見這歌聲,暗道怎麼又有人騷擾,正想令人將小孩趕走,劉子業卻忽然坐起來招招手,道:“讓他們過來。”他興高采烈地轉向楚玉,“阿姐,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