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一躍跳上床,抱住我的同時,低喝:“代卬!”
代卬打了個激靈,慌忙帶了一干下人退出寢室。
“放開我!”我拼命掙扎。
“麗華……”雙臂緊緊箍住我的腰,“安靜些,瞧把女兒嚇著了……”
低頭看著女兒哭得通紅的小臉,淚水模糊了視線,我無力的癱軟在他懷裡,慟哭:“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了……只是、只是……”
“我明白,我明白……”他低聲哄我,一再重複,“鎮定點,沒事的。女兒是你生的,肯定是你的……誰也搶不走!你別慌……”他低頭吻了我的額頭,髭鬚扎人,然後把臉貼在我的面頰上,滾燙的肌膚像烙鐵一般燙貼著我的肌膚。“我的麗華,向來都是那麼自信自強,英姿颯爽,豪情不輸男兒,柔情更勝一般女子的呀!”
我哭,淚如雨下:“我不是……不是……”
“我們的女兒,我希望她以後能夠長成她的母親一般……堅強,百折不撓,不輸男兒。”他低頭看著小女兒,女兒似乎感應到了父親的注視,漸漸止住了哭啼,小臉上沾滿淚花。
叩緊牙關,我默默抽泣。
他溫柔的用手指拭去女兒小臉上的淚痕,低聲說:“這個孩子,就叫劉義吧!”
劉義!
義……
“但願她雖身為女兒身,真能不輸男兒,將來亦能封王封侯!”深深吸了口氣,我噓聲喟嘆,“義字後面再添一字,就叫她——劉義王!”
***
產後,我的精神狀態一直欠佳,太醫診斷說是心結抑鬱,講了一大通我聽不太懂的話,最後卻只開了幾副補藥,沒起到真正太大的作用。
劉秀整日陪著我,給我說笑話兒,逗著我開心。年前便聽說皇后長期抱恙,久病不愈,這病歪歪的樣子倒似跟我有得一拼。
有時候郭聖通也會派人來西宮送些賞賜之物,我一一領受,只是心情不好時連裝樣子笑納謝恩的那套虛禮都省了。
陰興入宮探望,順便告訴我,徵西大將軍近期有可能會回雒陽朝覲天子,且為表忠心,馮異的妻兒作為人質已被他先行遣送至京都安頓;另外劉秀在卻非殿朝議之時,對臣子們說,他對連年的戰事感到了厭倦,決定將隗囂、公孫述這兩個大麻煩先擱置一旁,置之度外,下詔勒令所有還朝的將軍留在雒陽休養,把軍隊調防河內,打算暫時休兵。
這個決定讓我目瞪口呆,當場石化。
自當年舂陵起兵以來,劉秀除了打仗便還是打仗,一場接一場的戰爭接續,使得他就像一隻陀螺,從未有暇隙停止過轉動。
如今……這隻疲於奔命的陀螺卻突然在這緊要關頭說要停下休息……
不可思議……也,無法置信!
“貴人,請多珍重!”陰興淡淡的望著我,平時冷峻的臉上也起了一絲微瀾,“即使為了陛下,你也……不能這般糟蹋自己!況且,你還有一子一女……你好好想想,庶子,不是那麼好當的,除了自己的母親,誰能給他們更好的庇護?”
庶子!
我的陽兒和義王!
心,如果能夠感覺不到這種錐刺的痛,該多好!
我逃不了!
無論如何,我仍是建武帝的貴人!仍是劉陽和劉義王的母親!
我的肩上已經壓下了不可逃避的責任!
第六章 指揮若定失蕭曹 無悔
馮異的髮妻呂氏奉召,攜長子馮彰入宮晉見皇后。
呂氏面相敦厚淳樸,一看即知乃是不擅言辭之人,長子馮彰才不過十歲,身量卻已拔得極高,只略比呂氏矮了半個頭。
呂氏跪叩行禮,手腳粗大,舉止笨拙,看得出她內心的忐忑靦腆。郭聖通倒也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