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孝儒臉色漸漸變得灰白,妻子的腳他自然是知道的,這無恥之徒比劃得分毫不差。
「咱兩人纏綿了大半晌,臨走時你家娘子還依依不捨,殷切切請在下明日再去,連花樣都備好了,喚作倒插花——白老夫子,這倒插花不知您試過沒有。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明天在下玩的就是你家娘子的後庭花,比之前面,可是別有一番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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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孝儒雙顴赤紅,兩眼卻佝僂得猶如鬼火。他絕不信妻子會做出這等穢行,但這劣吏所言又似非捕風捉影,難道是因為自己在獄裡,丹娘急切間被他逼奸?
想到這裡,白孝儒禁不住心如刀絞。
孫天羽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笑嘻嘻地道:「逼奸也好,誘姦也好,合奸也好,你家娘子終是讓咱玩過了。不瞞您說,丹娘年紀雖然大了些,但風情十足,又豔又騷,而且對在下言聽計從,乖得很。等咱玩夠了,這獄中兄弟少不得分上一杯羹,一個個都作了你家娘子的入幕之賓……」
看著白孝儒四肢劇顫,面目鐵青,孫天羽獰笑道:「等大夥兒都玩夠了,就把那婦人往窯子裡一賣,讓你家娘子作一輩子娼妓!」
白孝儒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這裡他入獄第二次吐血,但比起第一次被誣為匪,這次心中創痛更重了許多。
孫天羽起身提起鐵桶,桶內頓時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輕響,顯然是新打來的澗水,裡面還飄著未融的寒冰。
「譁……」,一桶寒徹心肺的冰水兜頭潑下,吐血不止的白孝儒立刻劇咳起來。
孫天羽放下水桶,笑道:「你家娘子說得果然不錯,果然是一桶涼水,就把你這倔骨頭打回原形。」
丹娘告訴孫天羽丈夫咳病在身,一旦遇上溼寒就會發作,渾不知正是她這一番叮嚀,斷送了丈夫的性命。孫天羽此刻這番言語又故意說得含糊,竟似丹娘讓他給丈夫潑的冰水。
白孝儒咳了一夜,亙在心口那股硬氣直咳得蕩然無存,人也燈枯油盡。次日丹娘來探監時,白孝儒襟口淋淋漓漓滿是咳出的鮮血,喉中只剩下一絲遊氣,仍在無力地咳嗽著。
牢裡的囚徒受了孫天羽的吩咐,給白孝儒扇了一夜的風,此時血跡尚新,水跡卻早已乾了。丹娘六神無主,只攀著木柵啼哭。
白孝儒聽到聲音,勉強開口道:「丹娘……為夫已經不行了……我死後,你即刻……改嫁……」
丹娘聞聲猶如晴天霹靂,丈夫對婦節看得極重,如今子女尚存,怎會讓妻子改嫁?
「相公!」
「聽我說……」白孝儒費力地抬起手,「不論好賤……將杏花村賣了……帶著英蓮改適一戶人家。白某無能……弱妻稚子亦不能保……你不必為我守節……
無論作妻作妾均可。只是英蓮……需得姓我白家姓氏……」
白孝儒思索一夜才說出番話的,孫天羽話語真假難辨,也不必去辨。無論真假,他對丹孃的不軌之心已昭然若揭。自己死後,家中孤兒寡母無依無靠,勢必會為奸人所趁,不如趁早讓妻子改嫁,雖然失了名節,但只要能保住英蓮這根苗裔便足夠了。
丹娘哭道:「相公,你怎麼會說出這等話啊,莫非以為奴家是朝秦暮楚的女子?」
白孝儒忽然坐了起來,抓住丹孃的手腕,「答應我!一定要嫁!」那獄卒深藏禍心,言語間竟將妻子當成娼妓,必不會娶丹娘過門。丹娘尋戶人家嫁過去,多少有幾分照應。
丹娘怔怔道:「相公……」
「一定要嫁!」白孝儒聲色俱厲地喝道。
「……奴家知道了。」
「照顧英蓮……」白孝儒喃喃說完,猛然捶胸叫道:「狗官!我白孝儒要到地府審冤!!讓你們一個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