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你還真不如生塊叉燒。”我邊說邊在包裡搗騰大樓的鑰匙,“哎,你還有事麼,我找不到鑰匙,得專心找鑰匙。”
“沒事了,你真無情,BYE。”蘇銳講話又含含糊糊的,估計又吃冰淇淋了。
“BYE。”我把手機扔進包裡,然後就著微弱的路燈翻著包,突然一輛車開來,車燈亮的刺眼,我下意識地抓起包包擋住眼睛,我以為車會很快開過去,但它卻停在了不遠處,車燈未滅似乎更亮更刺眼了,我努力適應了強光之後緩緩把包放低,看著強烈的光束中緩緩朝我走來的人。
江辰。
那個陪伴我度過最單純最美好歲月的江辰,那個我最愛的江辰,彷彿穿越了時間的無情,宇宙的洪荒,突然又站在了我面前。
我咬著下嘴唇苦笑,難怪警匪片裡警察拷問犯人時都愛用強光照著犯人,原來那會讓人瞬間想把一些封藏在腦海深處的東西傾瀉而出啊。
“陳小希。”江辰低頭叫我。
我仰頭看他,強裝平靜地對他微笑:“你怎麼倒回來了?”
我拼命地壓抑著內心深處的洶湧澎湃,拼命忽略那個不停叫囂著你把這個要人命的死男人追回來的聲音。
他伸手到我面前,攤開掌心,“你鑰匙掉我車上了。”
“大概是剛剛我找手機的時候掉出來了。”我從他掌上揀起鑰匙,“謝謝。”
電影中那些風塵僕僕回頭的男主角,從來不會只是回來送一把鑰匙,我真他媽的不是女主角的命。
江辰卻未如我想象中那樣掉頭就走,他只是站在原地看著我,讓我強烈懷疑是否應該給他鞠一個躬或者跪上一跪以表示謝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說:“陳小希,我很忙,我有很多事要做,你明白嗎?”
我賠笑:“明白,害你多跑了一趟,不好意思。”
他還是不動:“你知道我不是在說這個。”
我搖頭:“我不知道。”
他表情忽然兇狠了起來:“你非得讓我說明白?”
我點頭:“說明白。”
他是真的生氣了,因為他生氣時會把嘴抿得緊緊,憋出一個比笑的時候要深上些許的酒窩。我眯著眼睛端詳那個在背光的環境裡顯得比他臉上其它部位要更暗的酒窩,心裡突然有一股奇特的衝動,而在我反應過來時,我已經伸出手,用食指連戳了兩下他的酒窩。
他一定沒料到我會突然有這麼個動作,因為我也沒料到。
雙方都沒料到的下場就是,我們都非常震驚,以致他看著我,我看著他,相對無言。
最後他乾咳了兩聲:“你什麼意思?”
我真誠地看著他,“我不知道。”
江辰長嘆了口氣,他的氣真的很長。他無奈地說:“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我咬一咬上嘴唇,說:“你什麼都知道你就告訴我。”
他表情複雜地盯著我看了片刻,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似的,又像是破罐破摔似的,沉聲說:“跟我道歉。”
我愣了一愣,“什麼?”
“跟我道歉。”他又沉聲重複了一遍。
我有點不可置信,你說你用這麼沉著成熟的聲音說這麼幼稚的要求還這麼理所當然,你是怎麼了。
“道歉。”他不耐煩地催促道。
對於江辰,我總有著莫名的卑微,這份卑微使我會不由自主地對他言聽計從,於是我用力地捏著手裡的鑰匙,小聲地說:“對不起。”
他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沒有下次了,知道嗎?”
我點頭,隱約覺得我們似乎在談論的不是同一件事,事實上我們的確不是在談論同一件事,因為江辰突然極溫柔地對我笑,他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