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院之地,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來的。請傳珠小姐莫要壞了規矩!”
傳珠哪敢再說,怯怯地低下頭,她們未見過白芷發怒,模樣嬌俏。生氣時頗是嚇人,似要吃人一般。傳珠不敢多說一字,扭頭退出垂花門,只遠遠地站著。
傳玲見她離去,得意地揚了揚頭:“最討厭了。當自己是誰,連祿院都要撞。”
夜,濃黑如墨。
祿院裡燈光閃爍,素妍陪虞氏坐在祿院的堂屋裡,族裡幾個有身份的舜字輩太太來訪,又有幾個書字輩的人來拜見,按著身份尊卑分左右坐著,與虞氏閒話家常。
一個書字輩的婦人穿著簇新的綢緞春裳,頭髮用桂花油抿得光溜,亮如鏡子,坐在貴妃椅上,腆著肚子。
虞氏指著她的大肚子,“瞧瞧你這肚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懷了七個月的身子。”
婦人哈哈大笑起來,“伯母說得是,這一過四十竟發了福,哪兒都不長,偏將肉長到腰上,我可沒伯母的福氣,年近四十還能得個仙女般的女兒。”
虞氏笑著責怪,“連我也敢打趣,當真沒個規矩了。”末了,對素妍道,“她是你書安大哥家的嫂子,與我同歲,我待字閨中時,與她孃家都住在同一條街上,她父親早年是晉陽城縣衙的師爺,我們打小便相識。”
素妍含著笑,道:“娘,你與幾位伯母、嬸子、嫂嫂們只管說話,我一邊聽著就是。”
虞氏伸手握住素妍的纖手,滿是歡欣地道:“她是我們家的福星,就是皇上也誇她是我北齊的福星,只要有她在,便能順遂吉祥。”
幾個人陪著誇讚了起來。
好聽的話,素妍已經聽得太多,神色平和,並沒有得意之色,也沒有不耐煩的樣子。
書安妻笑道:“只怕郡主不大習慣,這族裡倒有幾個與她同齡的姑娘、媳婦,要不我喚人把她們叫來陪你說話。”
虞氏想到傳玲幾個,吵得素妍就夠煩了,忙道:“不用了,她最是個愛清靜的,最怕人吵。就讓她陪我們大家坐坐。”想到那幾個丫頭,如今與素妍站在一處,雲泥之別,便是白芷往日在候府裡瞧不出什麼,與傳玲幾位江氏小姐相比,比小姐還更像小姐。
虞氏不願讓素妍和她們呆一處。
書安妻因自幼與虞氏相熟,說話比別人更隨意些,道:“說起安靜來,村西頭韓氏也是個安靜的,她還真有些能耐,韓氏的女兒就上了一年族學,竟會識好多字,還會做對子。”
虞氏問:“哪個韓氏?”
同是書字輩的媳婦子便道:“是族侄江奇會的媳婦,江奇會五年前病故,留下了韓氏帶著一雙兒女。兒子年紀不大,聰慧得很,六歲時就會寫詩作詞,還擅對對子,是十里八鄉的神童,就是晉陽城裡亦有不少人都知道他。婚娶、做壽時,也常請他去作客。”
書安妻道:“都說韓氏是第二個端淑人。”
素妍微微蹙眉,入莊的時候,看到了一座貞節牌坊,那是先帝褒獎江舜誠母親陳氏的。當年江舜誠高中三甲,步步高昇,其母青春守寡,拉扯著兩個兒子,還將長子培養成朝廷棟樑,一時傳為佳話。先帝念陳氏賢德,追封為三品淑人,封號端,江氏族人尊稱端淑人。
紫裳婦人道:“韓氏本是南橋鄉一秀才的女兒,韓父教書為生,韓氏自小就讀書識字,倒也賢惠,只是命苦了些,日子剛過得好些,奇會就染了癆病……”
素妍的祖母陳氏青春守寡,苦了一輩子,還來不及享一日清福就去了。這也是江舜誠心裡最大的痛與憾。好在陳氏活著時,虞氏待她恭敬有禮,視若親母一般。
屋中眾人面露憾色,頗是同情韓氏。
虞氏面露讚賞,一族興旺,得有人才方可,“這次老候爺回鄉,便是想為族人做些事,若確是可造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