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原來他滿腦子想著的,就都是這種東西嗎?話說他怎麼就能如此淡定而又嚴肅地說出這些話啊!?啊!?
思華年再一次深深地體會到,她與唐寧彼此的腦部構造,真的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還不止——與此同時,她亦身不由己地生出了一股落淚的衝動。
他究竟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忘了這窘死人的一茬?
無語問蒼天的女孩隨即就意識到,這個男人好像很難忘記這件貌似已經被他認定了的事情。
上述想法,令思華年驚恐萬分地睜大了眼——進而一骨碌爬了起來。
“做什麼?”感覺到壓在床上的分量突然間變小了,唐寧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我……我覺得……我還是睡到隔壁去比較好!”思華年支支吾吾地說著,作勢就要站起身來。
“為什麼?”奈何對方還是不開竅地問著,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她的動機,“你喜歡我的房間?”
天哪……他怎麼就能把她的話解讀成這個樣子?!莫非他其實是個天然呆嗎!?
一邊哭喪著臉一邊憋著一口老血的女孩差點就腳底一滑跌倒在地——好在她最終還是勉強站穩了腳跟。
“我……我……我就是……”
“是什麼?”
面對唐寧罕見的追問,說起話來已然磕磕巴巴的思華年真心快哭了。
她總不能直接告訴他,說她不想跟他睡在一張床上,說她怕他半夜化身為狼——把她吃掉吧!
僵持不下之際,唐寧默不作聲地支起了身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女孩的背後來到了她的身前。
等到思華年對此有所覺察的時候,男人溫熱渾厚的氣息業已近在咫尺了。
“你還是不願意?”
讓心頭一緊的女孩始料未及的是,被她認定為腦內迴路異常的唐寧,這一次卻異常精準地揣摩出了她的心思。
而更讓她倉皇不安的是,對方這聽似平靜的六個字,竟然沒有像上一回那樣把她氣得炸毛,而是令她一下子怔在了那裡。
“為什麼不願意?”偏偏在她深覺手足無措之時,唐寧還徑自追加了這麼一個更加叫人無從回答的問題。
她……為什麼不願意?
分明在幾個月前就得出過結論的思華年,此刻卻沒來由地向自己發問了。
當初,祖先與後人的血緣關係曾是她最有力的堅持——可現今事過境遷,這樣一層束縛已然不復存在了。
見鬼的是,她忽然就想起了羅桑對她說過的話。
要是他不是你的子孫呢?如果打從一開始,我們就不告訴你,你是他的祖先,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堅持嗎?
倘若你捫心自問之後,仍舊覺得“這個男人我一點兒也不喜歡”、“他過得是好是壞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絕對絕對沒有辦法跟他生活在一起”,那麼今天的這些話,就當我從來都沒有對你說過。
現在,他這麼一個從來不對人敞開心扉的人,主動向你伸出了手,嘗試著讓你走進他的內心,為什麼……你卻反而選擇拒絕?
那清晰的語音猶言在耳,思華年驀然驚覺,自個兒的一顆心業已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起來。
不……她當然……不願意。
因為,她是來自一萬年前的人。
因為,她終究是要回到自己的時代的。
因為,她與他從來就沒有辦法永遠站立在同一片藍天下。
思及此,替自個兒找到了理由的女孩卻分毫不覺喜悅——她只是情不自禁地垂下眼簾,咀嚼著預想中那離別之後的憂傷。
可惜,她卻不得不用最快的速度,強行壓下此等似惆悵似感傷的情緒。
“唐寧,”暗色的臥房內,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