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的燈光,有一時的恍惚。一清醒過來,我立刻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肚子。幸好,肚子裡的寶寶沒有離開我,我吁了一口氣後,才看見坐在我旁邊的秦紹。
他牽著我一隻手,已經趴在病床邊睡著了。我從來沒見過他的睡容。以前他總是起得比我早,似是一點動靜就能把他吵醒。
這一次,他好似經歷了一次大風浪,睡得很沉,連我轉了個身看他,他都不知道。
管家輕輕進來,手裡拿了一條醫院的毛毯。我對他點點頭,表示了謝意。管家笑了笑,壓著聲音道:“盧小姐,少爺一直疼著你。您不要再離家出走了。這幾個月,少爺嘴上不說,但心裡難受得很。”
我在秦紹家住的一段時間裡,鮮少和管家有交流。他謹守著他的職責,對我禮貌有加,從未逾越過一步。現在忠心耿耿的他最終還是為了他的少爺幸福,主動提醒本不該由他出面干涉的事情。對此,我表示很意外。
我用氣聲說:“我從來不知道,我對他是這麼重要。可能是因為我和他之間的關係太糾結了,才會讓他這麼在乎我。我想,你跟了他這麼久,應該清楚我們倆之間的恩恩怨怨。”
管家搖搖頭說:“盧小姐,自從您住進來後,少爺改變了不少。以前少爺有睡眠障礙症,還是被您治好的。所以盧小姐,不要只想著過去不開心的事,多想想您和少爺兩人之間美好的生活。我相信,您一定也記得那些。”
我看著彬彬有禮的管家,如同我的老師和家長,語重心長地和兒女們談論有關於愛情和傷害,原諒和遺忘的話題。語言是樸素的,情感是真的。他說得對,我和秦紹之間有太多的糾葛,早已繞成了一團雜亂的毛線,有的還打上了死結。我總是被這些死結困在原地,我以為它們綁住了我。可是我從來沒想過,只要我願意過更值得的生活,我就可以從死結的縫隙裡鑽出來。這一次的摔跤提醒我,生活到處都是可怕的陷阱和意外。也許有天我會遭遇車禍,又或者有天秦紹會染上惡疾,如同我的父親母親一樣。生命如此脆弱,轉念之間就能陰陽相隔。而我們卻總被又遠又長的未來牽絆住,奢望時間能救贖我們,奢望總有一天我們會放下。可是,要是知道我們倆人任何一人遭遇了非命,另一方都會後悔我們的退縮和不作為,會想,當初我們為什麼不夠再勇敢一點點。
我勇敢地和管家說道:“我明白的。謝謝。”
管家又笑了笑,輕輕地走出了病房。
大概又過了一個小時,秦紹才醒過來。他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抬頭看頭上的營養液是不是見了底。其實護士都有巡視,他太緊張了,總是放心不下。現在想來,初初認識他時,他總是如泰山般穩重,似是穩操勝券;後來他對我的事反應越來越過度,讓我都開始有辦法鑽空子控制到他。我內心早就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我才敢大張旗鼓地利用他的在乎,做一些極端的事情;而我也熱衷於用各種不羈的舉動來挑戰他的極限。原來在很早的時候,愛情就開始萌芽,只不過長在戈壁灘上,沒有人精心澆灌,風雨滋潤,雪霜浸染,苦命掙扎過,差點雨打風吹去,卻還是茁壯地生存和成長起來了。
我說:“不是說你有睡眠障礙症嗎?怎麼睡得這麼沉?”我想起之前我們剛認識不久時,他把我叫去,只是讓我充當抱枕的功能,我以為是怪癖,沒想到他還真有這樣的病。
秦紹拉了一下被角說:“碰上你之後,每次動不動都要我出面收拾殘局,一忙活就睡著了。”
我笑著說:“原來我闖禍還有這副作用,那以後爭取多闖闖。”
秦紹瞪了我一眼,說:“沒完了是吧?還沒從醫院出去就亂說話了。”
我吐了吐舌頭,岔開話題:“醫生怎麼說啊?孩子沒事吧?”
秦紹表情微微放鬆了些:“放心,我說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