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仍堆滿了糧食。
“這些油布面上的冰只有薄薄一層,到了上午,太陽出來後,自然就會融化坍縮。可是,運糧官第二天清早就要來取糧,那夥賊人為了惑人眼目、渲染鬼氣,他們又在油布裡頭放置了一套物件,使了一套魔法。證據則是這木臺上的水痕油跡。
“這水痕油跡原本應該是一個冰盒子裡盛裝了油,中間插了一根長香。這又用得到炮匠雷安了,香杆兒接近油麵的地方,恐怕掛了一小包火藥。這些香,自然是計時的更香,長度也是預先算過,一起點燃,到第二天清早,全都燃到油麵處,火藥被點燃,隨即將油也燃著。油邊燃邊融化冰盒,火氣和水汽蒸上去,燻蒸凍硬的油布。這樣,一百個臺子上的油布便幾乎同時融化,坍縮下去,又將底下的火蓋滅。從外頭看,便是裡頭的糧食瞬間消失。”
臺下的人幾乎一起恍然驚歎。
“這只是小小障眼術,算不得什麼。最難處在於如何將十萬石糧食在兩個時辰內搬空。這麼多糧食,再有神奇法術,也絕難做到。提醒我的是這個——”梁興從腳邊抓起一塊燒盡的發白石炭,“這是我從岸邊那棵大楊樹下撿來的,前天我和黃老伯一起來這裡檢視時,被它絆了一下,險些摔倒。當時並沒有留意,晚上回去後,想起黃老伯說的一句話,才頓時醒悟——”
梁興向人群外望去,黃百舌和黃鸝兒站在大門邊,黃百舌一臉茫然,黃鸝兒則做了個俏鬼臉。
“黃老伯當時望著那棵楊樹,說葉子都發得不好。大家也可以回頭看看,那兩棵楊樹今年長得都不好,左邊這棵更有些發枯。”
眾人全都回頭望著那兩棵楊樹,點頭低語了一陣,又一起轉回頭,大多數神色迷惘,不知道梁興要說什麼,黃百舌更是納悶。
“今早我過來時,在那兩棵楊樹下都刨了刨,不止我手裡這塊,那土裡還有許多塊燒過的石炭。這些石炭若是雙楊倉伙頭煮飯燒過的,何必要跑出來、刨開土埋在這楊樹下?這自然不是煮飯用的石炭。在場的一些父親應該知道,我們站立的這塊地方並不是雙楊倉原先的位置。”
“啊?”眾人皆納悶驚呼。
“這兩棵楊樹那晚被挖出來,移了位。”
“嗯?”眾人又一起驚呼。
“這些木糧臺,周圍這圈柵欄和大門,那一排房舍,連同外頭的楊樹、小碼頭,全都移了位!”
眾人都瞪大眼睛,張大了嘴。人群裡只有一些男子臉上露著慌愧,又有些如釋重負。
“這雙楊倉的位置原本在東邊另一處地方。這木臺上的糧垛已是空的,只罩著凍硬的油布,不難搬。至於柵欄、大門、房舍和那小碼頭,都是用木頭臨時搭造。也不難搬。最難的是移栽這兩棵楊樹,當時天寒地凍,土不好挖,便在土裡埋些燒紅的石炭,將土融化,才挖起兩棵楊樹,搬到了這邊。又把這邊兩棵柳樹移了過去。
“這工程雖不難,卻需要人手。那夥賊人人手顯然不夠。於是綁走了三百多個孩子,脅迫他們的父親來效力。為了孩子,父親們也只得聽命。其中有一對賣鳥雀的夫妻似乎不願服從,結果他們收到了兒子的屍首。那夥賊人用蛛網將孩子屍體包裹起來,用來警示其他人。聽說了這事後,其他父親們自然再不敢違抗。
“不知今天到場的父親,有沒有人願意站出來說出實話?”
眾人全都回頭望向自己身邊的男子,那些男子全都低下頭,沒人應聲。
開茶肆的杜氏用力扯著丈夫曾船監的衣袖,曾船監遲疑了半晌,才顫著聲音答道:“梁教頭猜得沒錯,那晚我也來了。那夥人派了個小廝來傳話,讓我那天半夜子時趕到雙楊倉。我已屈從過一次,念著兒子,不敢違抗。子時趕了過來。這裡已經聚了很多人,幾乎快趕上今天的人數。一個高瘦的男子指揮我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