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親近,你們是結髮夫妻,十年恩義,又豈是那一張臉面能夠相
比的?孩子……誠心相勸,悉心感化,他,一定會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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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之交,天氣晝暖而夜涼,白天裡只需薄衫上罩一件半臂,方覺得
輕快些,但落日西沉之後,卻是涼薄的很。
春兒一個人呆呆地坐在臥房外的廊子下面,手裡抱著一件‘天水碧’
印染的長衫,那是她給霍綱做好的新衣。
府裡有專門的針線房,她與霍綱兩人的四季常服,進宮面聖要穿的禮
服,平常謁宗廟穿的祭服以及大小婚慶要用的吉服,都有專門的針黹工
人負責。可是,春兒卻總喜歡自己動手做他的常衣,雖然霍綱老唸叨她
不要在這些上費心神,可是,她總是嘴上應承,手上卻不停。不為別的,
只為看著自己心愛的人穿著自己親手縫製的衣裳,心裡總有種說不出的
歡喜。
孟良胤長病休養之後,霍綱身上的擔子一下子重了一半,所以每天都
忙得很晚才能回家,她也每天都這般等他。無論多晚,無論冬夏,手裡
總是抱著一件衣服,守著廊下的風燈等他回來。她要他折進垂花門,第
一個看到的,便是自己。
明日開始,又要輪到他入宮‘守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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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綱今日處理完公務,剛要打道回府時,清和宮裡忽然來人說小皇帝
病了,太后急得沒了章法,叫他趕緊去看看。
皇帝年紀尚小,身體卻很健康,不似一般貴胄家的孩子那般羸弱,平
時也甚少生病,於是霍綱一聽,也是一急,匆忙收拾了,火速奔往後宮。
一到清和宮,剛想讓門謁進去先通傳一聲,不料慕容桑兒的貼身婢女
早已守在中門,一見他便引了進去。
到了內殿,只看到太后抱著兒子已經哭得兩眼通紅,太醫院所有的太
醫都在了,一幫子人圍在床邊;一屋子奴才抄方的、取藥的、進進出出
端盆送水的,場面混亂得一塌糊塗。
慕容桑兒一看見他,霍地一下站起身來走到他身邊,未語淚先流,看
得他一陣心疼,回頭便朝太醫們大喝一聲:“皇上到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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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亂亂,到了這個時辰才回府。本來慕容桑兒不肯放他回來,但是
他總覺得那樣做得太過了,終究不妥,便安慰她太醫們輪守,不會有事,
還是抽身回來了。
滿身疲憊之下,從藤廊上走過,遠遠地,便看見妻子站在庭中,一個
人默默地出神。
這一幕,不禁叫他有點想逃的衝動。於心有愧,實在不知,該怎樣面
對她了……
春兒也已經看見了他,當場綻開笑顏,走上兩步去迎他,還是那經久
不變的一句話:“累不累?”
霍綱也依舊一塵不變地微微搖頭,輕輕撫著她的肩頭,道:“以後別
站在外面了,小心著涼。”邊說著,便帶著她一道往臥房走。
兩個人都坐定下來,春兒怕他餓,說要叫廚房做宵夜,霍綱道不用,
忙了一天,他現在只覺得累,只想休息了,什麼也吃不下。
案頭上擺著一盞絹紗燈,幽幽的燭光隔著紗制的燈罩透出來,照著他
正一品金絲銀線的蟒袍折射出五彩光芒,映在眼裡,格外地璀璨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