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六默然地望著林渺,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明白,林渺決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改變。
“譁……”一個炸雷在外驚起,電火如一道銀蛇般瀉落於窗外,廂房之中似乎逐漸變得黯淡起來。
電光之下,林渺的背影拖得極長,但還是消失在門簾之外。小刀六沒有將其留下的意思,他甚至不知道林渺是否已經吃過午飯,不過,那已經不重要。
同仁行,乃是宛城最大的鐵鋪,地偏城西,這裡卻是極富盛名的商業地帶,各種店鋪橫擺兩條街,而“同仁行”是其一。
因大雨的原因,這本繁華的街道也變得有些蕭條,行人寥寥,商鋪許多都關了門,但同仁行卻未關。對於他們來說,天下不下雨並不重要,他們只管鑄兵造刃。
同仁行的兵刃遠近聞名,其鐵質過硬,絕不會造出廢銅爛鐵。
老鐵,是同仁行的當家之人,手下有五位弟子,整個同仁行便由這六個人操作著。他們不僅煅造農具,更會為官府煅造兵刃鎧甲,因此在宛城之中很吃得開。
老鐵已經很少親自鑄造兵刃和農具,因為他有弟子,除非真正有老鐵看得上眼的絕佳好鐵,那時老鐵才會手癢,欲一顯身手。此刻的老鐵已不再年輕,但沒有人敢說他老,皆因沒有幾個人掄得動老鐵的重錘,那隻重錘便像是老鐵的標誌,只要它仍懸在同仁行的大堂之上,便不會有人懷疑同仁行會鑄出劣品。
火焰跳躍,同仁行內的空氣都是熾熱的,儘管外面下著大雨。
老鐵的弟子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天氣怎麼變化,也不關心除手中頑鐵之外的事物,包括那冒雨走進的客人。他們的全副心神都在躍動的爐火和那飛舞的鐵錘之上。
“叮噹……”不絕的敲擊聲夾著汗珠的飛濺,在偶閃的電火和爐火為背景的勾勒中,一切都充滿著莫測的動感和力感。
那冒雨而來的人依然戴著深深的斗笠,水珠緩落,但他的目光卻停留在那飛舞的鐵錘和躍動的爐火之上,若有所思。
熾熱的氣浪充斥著鋪子中每一寸空間,便像那赤膊掄錘者肌肉上暴綻的生機,那奔湧的力感,使生命變得真實而又簡練,正如那逐漸成形的刀!
陌生人的衣裳仍在滴水,儘管他戴著斗笠,但卻無法完全擋住那似乎無孔不入的雨水。他立了良久,才淡淡地說了一句話:“我找老鐵!”
打鐵的人沒有回答,卻有一個年歲不小的女人自內廂走了出來。
女人看上去猶有風韻,面板白皙,讓人很難想象是在這煙火燻烤之下生活的人物。
“你找老鐵?”女人的話很直接,淡淡的,柔柔的,不像烈火鐵錘般爆烈,倒像是一陣拂過的春風,讓人心底舒服。
“是的,我找老鐵!”陌生人肯定地道,卻沒有摘下斗笠的意思。
女人雖比對方矮一點,卻仍無法自斗笠之下看清對方的臉,是以,她遲疑了一下,道:“我是他的夫人,他不在鋪中,有什麼事跟我說也是一樣。”
“有些話只能跟老鐵講,事實上也許你可以替代,但在我的眼裡,那卻是兩回事,是以只可與老鐵說!”陌生人有些固執地道。
女人再次打量了陌生人一眼,她很想低下頭去看看對方是什麼樣子,但很快她便控制了自己強烈的好奇心。不過,聽聲音,她知道對方定是很年輕。
“好吧,請跟我來。”女人吸了口氣道。
陌生人沒有再說什麼,對於這樣的結果他並不在意,也不會意外,只是緊跟著女人的背後向後院行去。
女人帶著陌生人到了後院,便指了指正在一個亭子中觀雨的人道:“他在那裡。”
老鐵靜靜地立著,彷彿是在思索什麼,但他的目光卻緊鎖著那豆大的雨點。
老鐵的年紀似乎不